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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徐琅嘴角抽了几抽,余光倒是能够瞥见裴郁的身影。他一身白衣站在其中十分瞩目,徐琅不知他什么时候从后面过来了,又见他抿着唇揍人,更为错愕,他不是让这小子躲好吗?他怎么出来了?这小子居然有几把刷子?

联想到刚才砸向郑子戾的那一棍子,徐琅惊疑道:“是你?”

裴郁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地解决着面前的人,他虽然力道没徐琅那么大,但他擅长观察,又学过医,知道人体几处命脉在什么地方,总能用最小的力气去对付面前的人,余光瞥见徐琅那边的境况,方才出声提醒:“身后。”

姐夫和小舅子的第一次聊天

徐琅跟裴郁是两刻钟前于香河处碰见的。

从家里离开之后,徐琅怒气冲冲地骑上自己的追风便漫无目地在街上游荡着,他本来想找个酒楼客栈随便睡一觉,谁也不理,偏偏脸上顶着两个这么明显的巴掌印,要遇到熟人,他还有什么脸面?

可城中到处都是熟人,去哪都容易碰见,他懒得跟他们解释,更不想让人平白笑话他。

而且他也不想那么快就被家里人找到。

他还生着气,不想现在就回家,又不想让阿姐为难,只能躲得远远的,等消气了再回去,免得阿姐回头看到又得伤心难过。

于是徐琅便把目光投放到了城外。

他随手在街边酒肆买了两坛子酒然后就骑上追风一路到了香河边,这处远离城中四下无人,风景又好,徐琅的心情难得好了一些,他又找了一块天然雕饰的石头就打算在这平复自己的心情。

坐在巨石上面。

徐琅感受着这郊外迎面而来的徐徐暖风。

随手拿起一旁的酒坛,褐色酒坛上面的红棉酒塞被他一把摘掉。

徐琅以前听赵长幸说过酒能解千愁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他过往时候对此嗤之以鼻,但今日挨了他爹这一巴掌,百般情绪在心中难以化解,所以刚才就随手买了两坛子想解解心里的愁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不过徐琅虽然自己没喝过酒,但以前经常出入酒楼,自是见别人喝过。

他不想跟赵长幸他们那样娘们唧唧的拿那么小一只杯子慢慢喝,而是像以前看到的那些豪士一样拿起酒坛就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

“噗——”

徐琅一口入嘴还没入喉就直接喷了出来,他一边抹着脸上的酒水一边咒骂道:“靠,怎么这么难喝,赵长幸个混账玩意又骗小爷我!”

那酒是澄黄色,味道浓厚刺鼻,入口形容不出是什么味道反正烧得人喉咙难受。

徐琅以前从未喝过酒,哪知道这是什么酒,本来是买来解愁绪的,没想到一口下去把他才压下去不久的火气又给激了上来。他自觉今日倒霉透顶,做什么事都不顺,便想撒气,他举起手里的酒坛就往眼前的香河砸去,嘴里还低声骂道:“让你们都来欺负我!”

他本以为自己今天已经够背了,却没想到还能更背。

那酒坛砸进水面直接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如冲天的水柱一般,徐琅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子才往旁边一偏,那高高溅起的水花还是全都溅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直接从头淋到了脚。

感受着全身上下的水意,本来还想跳开的徐琅彻底麻木了。

他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只是呼吸沉重地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可袖子也被河水淋湿了,那脸上的水不仅没擦干净,反而更湿了,徐琅越想越气,越气也就越昏头,旁边还有一坛酒,他索性也不躲了,直接拎起酒坛就往面前的香河再次砸去,他还故意往前又走了几步,边砸边还冲眼前那条香河骂道:“你有种给小爷来得再猛点!”

小小香河当然没种,它承受的力道和溅起的水花都是有限的,又没有人工控制,溅起的那一片水花还是跟刚刚一样。

但因为徐琅这次靠得比较前面,自然比刚才还要淋得透顶。

水花一路从徐琅的头顶直接往下,把他直接淋成一个落汤鸡,衣袖裤腿全都湿淋淋得往下浇着水,让本来就变得湿润的巨石更是在顷刻之间又积累了一大滩水渍。

徐琅刚才已经感受过一次,这次再碰上倒是已经不生气了,他就这么硬生生地再次感受了香河对他的袭击。但神奇的是,徐琅居然没刚刚那么生气了,也不知是不是被这迎面的河水浇灭了这一身怒火,又或者是刚才那一声怒吼让他心里那口郁结的气总算消散了一些。

反正他只是沉默地站着,没再像刚刚那样愤怒不满了。

溅起的水花重新回归香河,没过多久,原本响动不止的香河又恢复成原本的平静,徐琅又沉默地抹了一把脸,也不管湿不湿的,随手抹了一把,他就打算重新坐回去把自己衣服上面的水拧干。

湿哒哒的,他穿着就不舒服。

可徐琅刚要坐下,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猛地扭头,就看到不远处竟有人在看他。

这要是不认识的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人竟然还是裴郁。

徐琅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是撞了什么邪,以前在城中,一年都碰不到一两回,现在倒好,昨晚上做坏事被裴郁抓包,今天出糗又被裴郁看见。少年向来要脸面,徐琅才平静下去的心又立刻变得鼓噪起来,尤其看到裴郁那双黑眸静静看着他这边,他不知是臊还是恼,脸都憋得涨红了。

“看什么看,!”

他故作凶恶:“再看小心小爷我把你的眼睛挖掉!”

可他现在浑身湿透,即便龇牙咧嘴逞凶装恶也不过跟条落水的小狗一样,实在让人怕不起来。

何况裴郁向来不畏惧任何人的威胁。

闻言他也只是淡淡瞥了徐琅一眼,而后便事不关己地收回视线,继续背着他那个竹篓打算回城去了。

他今日一早就去了山中采草药,没想到下山途径此处居然会碰到徐琅。

更没想到他会一个人在这发疯。

若是别人,裴郁自是不会顾及,发疯就发疯,就算跳进那条香河,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可徐琅是她的弟弟,他顶着这么两个印子又正好站在香河边难免不让人多想,所以裴郁这才多管闲事驻足看了一会。

如今见徐琅恢复如常,他也就没再停留,转身便继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

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徐琅的声音,裴郁不知他要做什么,驻足偏过脸往他那边看去。

可徐琅见他回头,自己也是一脸呆怔错愕的模样,显然是没想到会出声喊他,裴郁没说话,就那么默不作声地看着徐琅,用无声询问他要做什么。

徐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就是刚才看着裴郁离开,下意识地想让他停下。

大概……

他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个人陪着他说说话。

想明白了,再看向裴郁,徐琅眼中的那一份迷茫便悄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他作为徐家小少爷的骄傲。

徐琅素来骄傲,即便想让裴郁留下,也不可能纡尊降贵伏小做低求着人留下,他仍是像从前那样,仰着下巴看着裴郁说道:“你过来,陪我说会话。”

想到吉祥他们说的这人每天都要去西街摆摊赚钱,他又道:“不让你白陪,我给你钱,一个时辰十两银子。”

见裴郁依旧看着他不语,徐琅不禁皱眉。

难道是十两不够?好小子,写个信才赚三个铜板,跟他聊天,居然十两都不够?真够贪的!他知道现在一个普通官员的月俸多少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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