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没事吧!”
“放心,裴二公子没事。”
陈集说着打开止血药,往那伤口上一涂又朝身后人伸手,拿过早就准备好的布条,他立刻手疾眼快地替裴郁绑好。
要打结的时候,身后传来云葭的声音:“轻点。”
陈集嘴上应着是,动作也不自觉放轻了。
等打完结,裴郁这伤算是简单地处理完了,徐琅看裴郁那处伤口总算没再往外涌血了,像是终于卸了一身包袱,他大喘着气松开手,可裴郁此时正无力,他这一松手,他整个人就往后栽。
“诶!”
徐琅吓了一跳,刚要伸手把人给拽回来,有人先他一步伸了手。
一只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在这个时候伸了过来,牢牢地握住了裴郁的胳膊,她没有理会那只袖子上早就被鲜血污染,在裴郁看过来的时候,还轻声问他:“还好吗?”
倘若裴郁此刻清醒必定不会任由她握着他的手。
太脏了。
她不该触碰他的。
可他实在太累了,也实在称不上清醒,过于浑噩的神智或者潜意识的心理让他就这样放纵了自己,他看着她,沾了汗水的浓睫很难受,可他却舍不得眨眼,他怕一切皆是他的虚妄,他就这样看着她,不言不语。
云葭却当他是难受至极,连话都说不出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那一方帕子时隔十个春秋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额头,她替他轻轻擦拭掉脸上的血污和汗水。
而他在昏迷之前听到她说:“好了,我们先回家吧。”
云葭说完就想起来把人交给陈集他们,由他们搬他上马车,可她的手却被昏迷过去的裴郁握住了。
少年从来没拥有过什么,他亦不敢奢求什么。
可此刻处于昏迷中的他却像是握着稀世珍宝一般握住了她的手,舍不得撒开。
他也只是一个需要被人疼爱关怀的少年郎
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就连云葭自己也没想到,她鸦翅般的睫毛轻轻垂落于下,目光稍显呆怔地看着那只牢牢牵着她的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看起裴郁的手。
他看着病弱,手却比她要大上许多,修长的手指、分明的骨节,看着十分具有力量感,也能给人很多的安全感。
云葭此刻那只手就被他包拢在他的掌心之中,少年的力道很大,像是怕心爱之物被人抢走,所以即便处于昏迷也舍不得撒手,可奇异的是,云葭竟然没有感觉到很疼。
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两辈子,这个年纪,也就只有阿琅和裴有卿才这样牵过她的手,一个是亲人,一个是前世的丈夫。她仍垂着眼眸,视线却从裴郁的手上移落到他的脸上,失血过多,让昏迷的少年看起来脸色如冬日的雪霜一般,不仅白,也了无生气,云葭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
到底也只是一个少年郎。
看着再坚韧再不摧,也只是一个还没长大需要被人疼爱关怀的少年郎。
她神色无碍,身边众人却神色各异,陈集和吉祥最先变脸,徐琅更是一扫刚才的虚弱模样,瞪大眼睛,低低靠了一声:“这狗东西!”
他说着就要来抓开裴郁的手,可他的手才碰到裴郁的胳膊上还未把他的手挥开,昏迷的裴郁就像是圈地的小兽一般,好不容易圈护住自己的猎物却因为感受到别的事物侵占的气息而面露不满。
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把云葭的手护得更牢了,嘴角也抿得紧紧的,眉心更是用力攒成了一小团。
就跟护食的小崽似的。
徐琅没忍住又靠了一声,他还想伸手,云葭却说:“好了,阿琅,别弄疼他。”
她的话,徐琅自然不能不听,但他脸上还是没什么好气的样子,气鼓鼓地瞪着裴郁,似是想把他狠狠瞪出几个洞窟窿来。
身后陈集也过来皱眉说道:“姑娘,这不合规矩。”
他是担心云葭清誉受损。
云葭倒不担心这个,她试着抽了下自己的手,眼见抽不动,也就作罢了。清誉不清誉的,她要真在乎,上辈子就不会跟裴有卿和离,这辈子也不会一醒来就答应了裴家的退亲,事有轻重缓急,在大事面前,这些还没几两清风重的清誉实在算不了什么。
“无碍,先回去吧。”她说。
陈集抿唇,但看着昏迷不醒的裴郁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得亏裴郁平时看着给人不好亲近的名声太过瞩目,并非奸邪之辈,这要换成别的男子,纵使他对他家小少爷有救命之恩,他们也决计不会允许他这样牵着他们姑娘的手。
谁晓得他是不是故意占便宜的?
“属下背他过去。”陈集说完就解开腰间佩剑递给身边下属,而后便弯腰去捞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