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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节

 

片刻之后,李崇喝了口茶才开口说道:“朕的确缺一个好皇子,但朕不会帮你,你要这个位置,就靠你自己来拿。”

“要不然你即便坐上这个位置也坐不稳。”

裴郁也没想过他会帮他。

他的帮忙就像是裹着砒霜的蜜饯,他宁可不要。

“我需要一个身份。”

李崇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忽而放下手中的茶盏:“清河缺个清河王,那是崔家的地盘,也是你母亲的故土,你去那边待一段时间吧。”

裴郁皱眉。

正欲开口,便听李崇说道:“放心,我知道她是谁。”

裴郁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开口了。

“什么时候走?”他问李崇。

李崇放下茶盏,看他:“你想什么时候走?”

他想什么时候走?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走,最好一辈子都只是裴郁。

可他能吗?

早在他知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奢望做这样的美梦了,他只有趁早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不再做别人刀俎之下的鱼肉。

可他私心还想再陪她一段时间。

这一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想要在走之前再好好陪她一段时间。

“月底吧。”

也没多少时间了。

李崇看出他眉眼之间的浓烈不舍,知道他这是因为什么缘故。

早在昨日明深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跟徐家女的关系了。

“舍不得徐云葭?”

话音刚落,眼前先前还流露出不舍的少年忽然如暴怒的豺狼一般,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想对她做什么?”

手中那一把隐藏许久的匕首最终还是抵在了李崇的脖子上。

外面明深听到动静,忙问:“陛下,没事吧?”

他手握佩剑,显然已经做好准备李崇一声令下,他就要持剑闯进来了。

可李崇只是平静地看着抵在喉咙处的那把匕首。

锋利的刀锋正对着他的脖子,只一下,就能划破他的皮肤。

李崇已经许久不曾被人这样威胁过了。

有些稀奇,也有些有趣。

“没事。”

他不躲不避,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甚至连一点波动都没有,看着面前盛怒的狼崽,他也只是挑了下眉:“这么在乎她?提都不能提?”

“闭嘴!”

裴郁一脸不耐和厌恶,浑身血脉偾张,手背青筋暴起。

“行,我不提。”

李崇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又朝他手中的匕首看了眼,淡淡发话:“把手里的东西藏好,下次再这样指着我,就没那么简单了。”

裴郁又沉郁地看了他许久,方才把手中匕首收回。

他没再跟李崇说什么,转身离开。

“听姜舍然说,你的棋下得十分不错,留下来陪朕下一把?”李崇看着裴郁的背影忽然说道。

裴郁听到这话,脚下步子停都没停,依旧冷着一张脸大步往外走去。

门开。

外面的明深和冯保还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真的闹出什么事。

忽然听到门开,两人自是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门后阴郁着一张脸的裴郁,更是心下一惊。

“小公子。”

两人纷纷站于一旁跟裴郁行礼。

裴郁冷眼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一言不发地沉着一张脸往外走了。

等他走后。

二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往里走去,待瞧见李崇脖子上的伤痕时,冯保率先大呼小叫:“陛下,您受伤了!”

他火急火燎要去找伤药。

李崇这个时候才知道脖子上受了伤。

他先前倒是没感觉。

手指于脖子上轻轻一揩拭,果然瞧见指尖上的血痕。

大概是匕首太过锋利了。

“狼崽子。”

他嗤笑一声。

见冯保拿着伤药着急撩火地过来要给他上药。

“大惊小怪。”他没让人上药,随意拿过一块帕子擦了下,便没当一回事了。

“小公子实在是……”

明深看着那处的痕迹也皱了眉。

李崇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心中有气,少年性子,想泻火,很正常,不必理会。”说罢,他又交待明深:“你去金吾卫和锦衣卫的暗使里面挑一些人,回头跟他一起去清河。”

明深自是应是。

“郑雍川那边这次怎么说?”李崇又问。

知道他这是在问万寿节的事。

明深忙道:“云南那边来信,说中山王这次身体不适就不来了。”

李崇嗤声:“他倒是守得住,就是不知道再过些时日,他还能不能继续守得住了。”

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

明深出去一看,才发现小公子竟然带着他那两个护卫直接策马离开了。

“陛下,这……”

他回过头看李崇。

李崇显然也透过打开的窗扉瞧见了。

桌旁的烛火照得李崇的面色也少有的显出几分温和,望着少年于夜色下策马离去的身影,他的眼中竟流露出一抹笑意:“随他去。”

他心情很好。

冯保和明深面面相觑,一时自是不敢再言。

李崇今夜显然还是要留在这的。

冯保替人点上熏香看着圣上又独自一人在下棋,便也未敢打扰往外退去。

刚守到外面就瞧见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夜里一点动静都十分明显。

怕扰到陛下清修,冯保正欲皱眉训斥,就瞧见有个高大的黑衣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初时看过去,冯保一时都有些辨认不出。

只见他手里提着剑,还当是哪个不要命的贼匪,直到听到前面金吾卫和明深朝着人喊道:“信国公。”

冯保忽然瞪大眼睛。

仔细睁大眼睛看了一会,还真是许久未曾碰面的信国公。

实在是大变样,让人一时分辨不出。

他也连忙迎了过去。

见他手中握着佩剑,冯保暗暗心惊,嘴里却仍是讨好笑道:“国公爷,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裴行时根本没看他。

他看着远处那间依旧点着烛火的屋子,冷声道:“让李崇出来见我。”

这句话自是听得一众人都变了脸,若是别人,只怕这句话刚出口就要被拿下了。

冯保却还是腆着脸冲人笑道:“陛下今夜有些累了,不如——”

话还未说完。

冯保就察觉到裴行时落于他身上的冷漠目光。

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浓烈的不可避免的杀气,这是冯保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离死亡这般近。

脖子像是被人用无形的手掌控着。

心脏都仿佛不会跳动了,他惨白着一张脸看着裴行时,脚下步子甚至在不自觉往后退。

明深也畏惧裴行时。

但他既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不可能容得裴行时这般放肆。

“信国公,您要见陛下该卸佩剑,请您把佩剑交给下官,下官再为您去通传一声。”明深说着就朝裴行时伸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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