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节
可她实在是倦了,也不想继续在这个宅子里待下去了。
身后又传来了裴行昭的声音。
梓兰回头,就能看到他不敢置信的面容。
他一会看着她,一会又去看贾延,像是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都睁圆了。
“既然二爷瞧见了,那妾身便与二爷说句实话。”
“我怀的这个孩子并不是你的。”梓兰笑着说完,见裴行昭一脸如遭雷劈的神情,不由又是一声轻笑,“你恐怕不知道,你的身体根本不能让女子有孕。”
“对了——”
“李妈妈也是我去找来的。”
接二连三的话让裴行昭彻底愣住了,他呆滞地看着梓兰,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震惊。
而等他回过神来。
怒意充斥了他整个胸腔,他张口想骂,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五官都扭曲了,试图伸手打死这个贱人,可手只能抬起一点又无力放下,胸腔被剧烈的愤怒充斥着,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梓兰,嘴里不住发着啊的叫声。
梓兰冷眼看着他。
“走吧。”身后再次传来贾延的声音。
虽然裴行昭现在已经失去了伤害人的能力,但贾延还是担心她被他伤害,他上前一步,揽住梓兰的肩膀。
梓兰轻轻嗯了一声。
她跟裴行昭并无什么仇怨,也不是非要看着他去死。
如今把藏于心中许久的话说出之后,她也就未再看裴行昭,而是握住贾延的手说:“走吧。”
身后传来裴行昭无能的叫声。
梓兰没有回头。
出去的时候。
她看到春枝晕倒在树下。
“她……”
梓兰面露担忧。
贾延安慰她:“没事,她只是晕了过去,等我们离开,她就会醒了。”
梓兰闻言方才放心。
她又看了春枝一眼,方才跟贾延沿着小路离开。
一路忐忑不安。
总担心会被人发现,她跟贾延又被抓回去。
直到坐上马车。
梓兰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看着贾延近乎失神般问道:“我们……真的走出来了?”
贾延看着她颔首。
“你坐好,我来赶车,先离开这边再说。”
梓兰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忙点了头,她把车帘放下。
贾延戴着斗笠驱赶着马车离开了这边。
马车启程的时候。
梓兰还是没忍住掀起一角车帘往外看去。
她自小就进了裴家。
本以为会在这座宅子直到死去,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出来了。
眼睁睁看着这间熟悉的宅子从她的视线之中逐渐远去,然后一点点缩成一个极小的缩影,不知道为什么,梓兰忽然有些想哭。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这几日总哭,唯有这一次是怀着希冀和念想,从此天高海阔,她再也不必被困在这间宅子里了。
“贾延。”
她放下车帘,却出声喊外面的人。
贾延以为她有什么需要,马速放慢,嘴里也跟着应道:“怎么了?”
“你会后悔吗?”
听到身后传来的这一声,贾延立刻勒住缰绳,他转身掀起车帘。
梓兰未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下意识想避开他的注视,但脸才侧开,她又紧攥着手回过头,沉默地朝贾延看去。
贾延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她:“那你会后悔吗?”
梓兰一愣。
但也只是转瞬的光景,她便笑了起来。
“不会。”
她看着贾延说道。
贾延少有表情的脸上也扯开了一道笑容:“我亦不会。”他只后悔自己未能早一点说与她他的心意,不过如今也不晚。
天高海阔。
绿水青山。
以后他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们二人的脸上,带着生的希望。
贾延重新转身,赶着马车离开了这边。
“驾——”
马车往城外去。
而春枝也终于醒来。
她是被人打晕的,此刻揉着酸痛的脖子迷迷瞪瞪醒来,眼见那边门敞开着,她心下骤然一紧。
下意识以为姨娘出事了,她忙道:“姨娘!”
春枝一面喊着一面进屋,可屋内只有一个裴行昭,他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只出气不进气,见她进去便怒瞪着她,一副快死的模样。
异味在屋中传开。
春枝嫌恶地拿着帕子捂着鼻子。
四处搜寻了一番也未瞧见姨娘的身影,春枝自是担心不已。
不知道姨娘去哪了,怕她出事,但现在府内正是多事之秋,春枝便打算先回房看看姨娘是不是回去了,若没有再想法子。
可等春枝推开门,却瞧见桌上放着那个熟悉的红木盒子。
上面还放着一封信。
春枝脚步一顿,想到什么,她忽然又大步走去。
她服侍姨娘也有阵子了,自是认出这是姨娘的信,信中内容只有寥寥几句。
“我走了,未能当面与你说,盒子里的是我的所有家底,你拿着和其余姐妹分下,若是能走也走吧,若不能走便留给自己傍身。”
信中最后一句是梓兰以自身对她的告诫。
“日后若遇到事,多想想好的一面,千万别一条道走到黑,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比你自身珍贵,爱己方才有人爱你。”
“姨娘……”
春枝捧着手中的信潸然泪下。
那满满一盒珠宝皆是裴行昭给她的,梓兰一件都没带走。
云葭也收到了梓兰的信。
信是采秋托惊云送来的。
彼时云葭正站在窗前修剪一盆君子兰。
忽见惊云捧着一封信匆匆而来,她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谁送来的?”
惊云道:“是梓兰姑娘托采秋送来的。”
听到这话,云葭放下手中的剪子,她伸手接过,待瞧见信中内容,神色忽然一顿。
惊云在一旁窥她脸色,不由问道:“梓兰姑娘说了什么?”
云葭未语,继续看着信中的内容。
‘梓兰年幼失怙,又曾被自己蒙蔽走错路,幸得县主垂怜,开解梓兰,又屡次救助梓兰,梓兰无以为报,只伏愿县主千岁万福,长寿安康。世道苍苍,此去一别,恐此生难见,梓兰感恩县主良多,唯憾不能亲自拜谢,请县主万要珍重,无论身于何处,梓兰都会深谢县主大恩,来世结草衔环报之。’
手中的信递给惊云,云葭重新回到了窗前。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个可怜的姑娘终于找到了她的路。
“梓兰姑娘这是……走了?”惊云看完信之后呐呐说道。
云葭轻轻嗯声。
她依旧看着窗外,见夕阳西下,金光灿烂,而她看着远方,轻吐两字:“珍重。”
离开
梓兰和贾延的离开并未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裴家甚至没有怎么派人去找他们,如果裴行昭现在身体还行,那以他的性子必定不会放过这两人。
恐怕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得把这二人带回来,好好严惩一番。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