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宁安然却不肯轻易放弃,试着继续说服他:“周同学,所谓人多力量大,你看咱们四个人在一起,不仅可以互相帮助、还能共同进步,你没觉得这样会更好吗?”
“没觉得。”少年懒洋洋地说。
这下连关琦都看不下去,扯着宁安然的袖子,小小声道:“队长,咱们走吧。”
几次三番被拒绝,宁安然也不再自讨没趣,只能说:“行吧,你再考虑考虑。反正,我们队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随时欢迎你加入。”
教官说过,他们的队伍每天都可以调整。
怕她被打击到,回去路上,王辰不忘宽慰她:“没事儿,队长,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王辰说错了,周司远不会后悔,后悔的是他们。
对于周司远单独成队,教官和其余同学都觉得匪夷所思。但很快,大家发现,这位默不作声的少年原来是个大神。而望着各队成绩统计单上遥遥领先的那个“周司远”,再看看排在最后一名的“米兔队”,宁安然非常后悔当初没再多做做周司远的工作,拉他进队。
不过……假如他加入米兔队,这次测试,他非但不会得第一,还可能被他们三拉低平均分,成为倒数第三。
所以,他说不愿意、不觉得,真是有先见之明。
按照营规,每天排名最后的队伍要接受处罚,内容是打扫营地训练场和去物资处领第二天的饮用水。
吃过晚饭,被训了一天的同学们早早就钻进帐篷休息,而作为最后一名,宁安然还得带着关琦和王辰去打扫训练场。
训练场很大,一圈下来,瘦弱的关琦就直呼头晕,王辰也是累瘫在地上直喘气,宁安然看两人的状态,算算时间,便说:“行了,你们先去休息,我去搬水。”
“那怎么行?”王辰挣扎着爬起来,“好几桶水,你怎么搬得动。”
“不是有小推车吗?我可以的。”宁安然拍拍身上的灰,说:“你们歇一会儿,然后把这些垃圾扔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关琦心有余而力不足,大喘气地说:“队长,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没事儿。”宁安然不以为意,拉上小推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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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水的地方在营地外的仓库,要穿过一大片无人的基地。虽然路上挂着几盏灯,不至于乌漆嘛黑,但一个人走在空寂的路上,宁安然还是有点慌兮兮的。为了给自己壮胆,她边推边唱起了歌:“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灿北斗啊,灿北斗啊,喔喔啊诶一二哟……”
车轮压过石子路,嘎吱嘎吱响,歌声回荡在河边,一遍又一遍……
但很快,宁安然发现这歌还得唱下去。
第二天测试,米兔队继续垫底,而周司远队继续第一。于是,河边响起了宁安然故作粗犷的歌声:“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诶,诶诶……”
调子拉得老长,最后她还不忘点评两句:“哟,唱得不错哦!”
她来来回回,自得其乐,丝毫没注意到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个男孩仰面躺在草地上,用双手捂住耳朵,对着漫天的繁星轻哼了句。
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七天,周司远始终站在山顶,而米兔队牢牢躺在坑底。连教官宣布惩罚时都忍不住打趣:“行了,你们也有经验了,照做就行。”
对于连续受罚,王辰和关琦很内疚,因为从几次测试看,宁安然的成绩都在中上水平,完全是被他们俩拖累才倒数第一。
所以,在打扫训练场时,两人提出:“队长,要不你也和周司远一样,单干吧。”
“少来,咱们可是一个窝里的兔子,你们别想抛弃我。”宁安然扫着地说。
“可你这样会被我们一直连累的。”关琦说着就要哭出来。
宁安然无所谓地耸耸肩:“别太往心里去呀,反正都已经拖累这么久了,也不在乎最后一周,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嘛。”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句哼笑声,一个瘦高的男孩从边上走过去,正是被宁安然称之为独孤求败的周司远同学。
和之前一样,打扫好训练场,宁安然推着小车去搬水。其实,来来回回走了几十趟,她并不害怕了,但还是习惯性地唱起了歌:“原谅我这一生不羁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哦,耶耶耶……”
宁安然不会粤语,但不影响她陶醉其中。然而,就在她模仿着天王仰头拉麦时,空气中倏地传来一声不耐的询问:“你那是粤语吗?”
似天而降,吓得宁安然尖叫出声,直接抱头蹲在地上。
空寂无人的林间隐约传来了一声轻笑,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响动,再接着,她感觉有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直至她跟前。
她大着胆子分开手指,从指缝里看见地上多出了一团影子。
有影,不是鬼吧?
手指再分开些,她一点点抬起头,迎着月光,看见了一张俊朗的脸。
“周司远?”她霍地松口气,跌坐在地上,也放下了手,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在这儿,吓死我了。”
周司远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怕什么?你以为是鬼吗?”
不等她答,他已玩味着说:“你这天天鬼哭狼嚎的唱,真有鬼也被你赶跑了。”
天天?宁安然一怔,不是吧?他天天都听见了?
想到自己那些freestyle,宁安然不觉摸了下脸,视线瞥到他手里望远镜似的东西时,忙不迭转移话题:“你在这里干嘛?看星星吗?”
“不然呢?”周司远瞥她,“听你开演唱会?”
“还没让你买门票呢。”宁安然小声嘟囔着起身,拍拍裤子说:“你继续看吧,不打扰了。”
刚才被他一吓,车子被她推翻了,此刻几大桶水全翻在地上,还得搬回去。不过,她手刚摸到水桶,边上就覆上来一道影子,少年散漫的声音传来:“拿着。”
下一瞬,一个黑色的望远镜递了过来。
宁安然愣住,仰头看他,眼里有困惑。
周司远:“别掉了,很贵的。”
宁安然恍然,忙接了过来,宝贝似地捧在怀里。
周司远几不可查地弯了点唇,一弯腰,提起了一桶水。
“哇,你力气好大。”宁安然惊叹,他看起来瘦瘦的,居然轻松就拎起了那桶水。
周司远扫她一眼,眼底似乎写着: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而且,仿佛为了嘲笑她,后面他居然还一手拎一桶,看得宁安然用食指给他做鼓掌状。
他力气大,三两下就把水搬回车上。宁安然赶忙上前,准备把望远镜还他,就见他握住了车把手。
她愣了下,明白过来,又把望远镜抱在怀里,冲他灿烂一笑:“谢谢啊。”
周司远盯着她笑弯的眉眼看了几秒,然后撇嘴道:“就这么几桶水,你居然要搬两趟。”
“要不说你厉害呢。”宁安然跟在后面,笑嘻嘻地看着单手推车的他,“你每天都来这里看星星吗?你这个望远镜可以看多远?可以看到银河吗……”
周司远似乎懒得理她,大部分问题都不答,只被问烦了,或者觉得她的问题很离谱时才会出声纠正两句。
两人就这么很不契合地回到营地,把等在厨房卸水的王辰和关琦惊得说不出话,直到周司远走了,他俩才问:“队长,你怎么和独孤求败在一起?”
“人家叫周司远。”宁安然严肃纠正,“不要乱给同学起绰号。”
王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