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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乔和同伴一起在什长的指挥下将独轮车上东西扛到仓库里,这一路她都隻负责推车,没扛过重物,一点经验也没有,粮袋方被放到她的背上,整个人便被粮袋扯着往后倒去,好在她下意识抓住了独轮车的车把,身体是及时稳住了,可却把指甲给擦劈了。
刘元乔顿时脸色惨白,疼得她直抽抽,什长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指望她还能干什么活,大手一挥就放她去休息,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
什长将自己的腰牌扔给刘元乔,“你去前头军医那里拿点药!”
刘元乔双手捧着腰牌,心中狂喜。
她正愁着如何穿越大半个营帐到前头去呢,没想到忽然之间就得了一个好机会!
刘元乔忙不迭弯腰道谢,喜滋滋地揣上腰牌,吹吹结血痂的手指,顿时感觉伤口并没有那么得疼。
一路上,刘元乔被拦下数次,无一例外,都是盘问她的去处和意图。
刘元乔拿出什长的腰牌在拦着她的士卒眼前晃了晃,又将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指展示一番,然后大摇大摆地“过关斩将”。
她先去军医的营帐看她的手指,待上了药,包扎好后,才拎着军医给的一小包药粉往回走。
来时她特意留心过王帐的位置,她决定先试着往王帐方向走,要是中途被人拦下,她便借口说自己初来乍到,一时迷了路。
连说辞都想好了,可是刘元乔没想到接近王帐十分顺利,根本没用上这个说辞。
她成功地到达了王帐的外围,正要继续往里走,突然,王帐前响起了号角声。
刘元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隐在角落。
号角声一响,各处营帐里的人纷纷钻了出来,一眼望去,大家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号角声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刘元乔也疑惑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王帐前竖起了白幡。
破阵曲(七)
号角声阵阵,前线大营下隐藏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锡善苦苦等候一月有余,甚至亲临仓城部署监控南图勒大营的一举一动,终于在今日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消息。
不,这个消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比他梦寐以求的还要令他惊喜,
锡善乍闻号角声,连外袍都来不及罩上,便心急火燎地登上仓城的城楼。高高的城楼上烈风阵阵,他却感受不到寒冷,双颊上泛出阵阵红,也不知是被寒风剐蹭的,还是激动所致。
锡善的双目紧紧盯着几十里外的南图勒大营,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清晰地看到什么,可他却不顾臣下的劝阻,执着地站在这里。
他等到号角声结束,等到日上中天,又等到金乌西斜,等得头晕眼花,在长久的等候之后,他恍惚间看见南图勒大营中扬起了白幡。
“你们快看看,对面是不是上了白幡!”锡善随手抓过身侧的侍卫,颤抖地指着前方,“快看快看!是不是白幡?!”
侍卫顺着锡善手指的方向看去,紧紧盯了一会儿,如实地禀报说,“臣看不真切。”
“怎么会看不真切呢!”锡善急了,“就在那里,看见没有,白幡在风中腾飞!你们都过来看看!”
身后诸臣上前,有说看见的,也有说看不真切的。
直到秦阿带来了细作仓促之间发出了的信号,方才揭开了事实,“南图勒大营确实扬起了白幡。”
锡善欣喜若狂地抓住秦阿的手,“你们都听见没有!本王说得没错,南图勒扬起了白幡!白幡一起……”
秦阿按耐住澎湃心潮,接道,“示图勒王死。”
城墙上短暂地安静了数息,而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恭贺声。
“恭喜王汗,燕祁王死,仓城之局可解!”
“不仅仓城之局可解,北图勒之局亦可解!”
“何止于此!南图勒骤然之间失了王汗,正是群龙无首之时!我方若能把握时机南下,图勒一统,近在眼前!”
……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仿佛阻拦他们北图勒南下的唯一障碍便是燕祁,如今燕祁没了,北图勒便胜券在握,一番话撩得锡善热血沸腾,激动万分,恨不能立刻点兵出征,歼灭南图勒大军,气势汹汹地南下,建立一统图勒的不世之功。
秦阿自然也是想南下的,不过她尚存一丝理智,踮起脚尖附在锡善耳畔悄悄说了些话。
锡善听罢,犹如被兜头淋下一罐冷水,脑中顿时清醒不少。秦阿说,仓城收到了燕祁身亡的消息,其他四个伪王未必收不到,志在南图勒的,可不只有他。
锡善觉得此言有理。南图勒既然竖起了白幡,最迟明日便会将燕祁的死讯公布天下,届时恐不止他们北图勒,南图勒的六境之王,乃至与南图勒接壤的邦国,甚至是大魏,都或多或少会对南图勒的大片疆域产生一些想法,但是谁能够成功将想法付诸实际,关键就在于谁能够抢占先机,在南图勒被燕祁的死讯笼罩时,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锡善感激地看了秦阿一眼,而后吩咐道,“同本王去王帐议事!”
这个先机,他志在必得。
刘元乔躲在角落里,茫然地听着号角声响了又断,断了又响,又疑惑地看着军营中的士兵在各个营帐之间进进出出,来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