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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这一点,刘元乔就开始自救。
她可是答应了燕祁要回去的,燕祁送她走时也说了,她一日不回她就一日不退,她要是死在这里回不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她是从榻上被人套了麻袋的,浑身上下除了手腕上的玉镯,以及一身寝衣,其余什么也没有,难不成要她打破玉镯来充当割断绳子的利器?那还不如探一探周围有什么。
于是刘元乔以一个侧蜷曲的姿态不停地在地上咕蛹,最后精疲力竭地仰躺在地。
早知道会大半夜被人套麻袋,就该就寝时在身上藏一把短匕的,此时此刻她有些想念八两,八两长了一口利齿,帮她咬破袋子不成问题,哎,早知道将八两一同带来了。
也不知道左大将有没有发现她失踪,能不能循着踪迹找来,还有燕祁,也不知道她此时正在云朔干什么?
燕祁正在云朔的城墙上东南望长安,当然,这么远的距离自然是看不见长安的。
“已经快半月了,长安一点消息都没有,”燕祁看进漆黑的夜色中,“也不知她如何了。”
“有左大将在身侧,魏帝应当会有所忌惮。”孤臣说道。
“忌惮是忌惮,可就怕除了魏帝以外还有其他人对她心怀不轨。”燕祁叹了口气,“再派人去探一探。”
长安城这几日大街小巷都弥漫着烽火的气息,邕州轻骑入了长安后立刻包围了千秋宫,刘伉本想以董华妍做人质,可派去光禄丞府中的人回禀说,董娘子一个半月前就离开长安回邕州去了,一个月半前,那时荥阳还没有事发。
刘伉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猜错了,邕州首出兵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且同昌和南阳的大军先后到达长安郊外,同虎贲军呈圆环之势将邕州轻骑围困在长安城中,但因受限于长安的布局,二者之间连小规模的交战都没出现,只是在城中对峙。
这几日刘伉的心情很好,因为同昌和南阳大军的到来比他预想的要早得多,这意味着这两路大军一路上几乎没有受阻,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极佳的信号,说明许多拥有驻军的郡州都在观望。
刘伉不需要他们鼎力相助,观望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结果高兴了没几日,城外传来一个对刘伉而言几乎可以算是噩耗的消息,晋阳以日行千里之速出兵勤王,晋阳军一出,各处分封诸侯王纷纷响应,打出了拨乱反正,为太子洗刷冤屈的旗号,几乎在晋阳出兵的同一时间,市井间出现了一首《琢玉歌》,短短两日广为传颂,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黄口小儿,就能唱诵。此歌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太子刘遂昔日礼贤下士,体察民情,与百姓一同躬耕陇亩,平南狄之乱,治吕阳疫病等功绩,一时之间,刘遂被干武帝外放那些年在民间所干过的实事都被人翻了出来,桩桩件件摆在一起,使得朝野上下更加怀念太子。
“琢玉歌?”蒋名仕将安平抄来的儿歌过目一遍,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汤籍这个老家伙,我还正真他致仕隐居去了,原来他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此歌是汤公所写?”安平问。
“谁写的不重要,”蒋名仕一抬手,将抄着儿歌的木简扔进安平手中,“想办法传遍长安城。”
“是,”安平揣起木简,说了另一件事,“老师,魏长公主还是没有找到。”
蒋名仕的脸色刹那间严肃起来,“挺有能耐,敢在本相的眼皮子底下抢人!”
“我们还要继续找吗?”安平问。
“当然要找!”蒋名仕撑着额头,“不找就等着燕祁王自己来找吧!”
“可是我们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能找的都找了?”蒋名仕否定道,“不,还有一处,我记得陛下曾赐给梁夫人一处庄园。”
“是,弟子明白了。”
“琢玉歌?”刘伉闻所未闻,“什么琢玉歌?”
蒋名仕当着刘伉的面复述了一遍歌谣,复述完,刘伉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原来是给刘遂喊冤啊!”
“王上,玉玺迟迟未找到,再这样下去恐对我们不利。”
“找不到,找不到就没办法将刘遂的罪行公告天下了吗?”刘伉手上一用力,上好的笔就断成了两截,他将断笔扔开,接过范常侍递来的帕子擦手,“去请父皇手书。”
“王上是想伪造……”
“嘘,怎么能说伪造呢?父皇龙体欠安,本王代为手书,为保此诏真实,父皇亲笔下签,这样能说是伪造?”
“是,”蒋名仕躬身道,“王上思虑周全。”
一个时辰后,千秋宫中传出一份据说是陛下亲笔手书的诏书,诏书上例数刘遂十余条悖逆大罪,赐死,然念在父子之情,仍留太子爵位,加谥号“戾”,称“戾太子”【1】。
然而这一份诏书得到了朝野上下的质疑,群臣纷纷要求亲见干武帝,以验证手书真伪,刘伉一连将议论此事的二十余名官员下狱,都未能平息质疑,反而愈加显出他的心虚。
就在刘伉为此事焦头烂额之际,晋阳大军到达了长安,打破了南阳同昌联军以及虎贲军对邕州轻骑的内外夹击之势,而且据传闻,关陇军不日也将到达长安。
晋阳郡、关陇郡都是大魏边境八大郡之一,两军常年承担着拱卫边陲的职责,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骁勇之师,晋阳军统帅晋阳王刘纵之母,先帝冯昭仪,曾是孝安皇后宫中的宫令,冯昭仪早逝,刘纵以及同样生母早逝的关陇王刘绍一度一起养在孝安皇后膝下,孝安皇后在二人成年后,先后向先帝为他们二人求了关陇和晋阳为封地,他们与刘遂、荥阳王一脉关系特殊,这也是干武帝不能轻易动刘遂与荥阳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