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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身边大都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贵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两道身影飞上高楼。
其中一人身披狐白裘,青丝如墨,身形高挑器宇不凡,宛如谪仙。惊诧一众金枝玉叶坐立难安,不禁互相窃窃私议,咱们镇上何时出了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以前怎的从未听闻过?
二人并肩而立,不知底下何人高声朗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好一对神仙美眷。在下严广文,不知可否有幸请二位小酌一杯。”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望向那位胆大包天的儒衫男子,既不甘心风头被人抢去,又艳羡此人胆识不凡。
所幸这等美事,并非人人皆可得之,否则那些瞒着自家婆娘出了银子又出力气的豪绅富贾怕是亏的血本无归。
只听那狐白裘的公子哥朗声回道:“多谢公子好意,我等只是过路人,若叨唠诸位雅兴,还望多多海涵。”
一般遇上这种场面,大都是身边机灵下人替主子出面,奈何玉龙瑶不在,指望素来喜好用拳头讲道理的陆丫头,大抵这辈子都别想。
儒衫男子倒也爽快,朝楼顶抬手作揖,未再多言。
楼底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一对衣着华贵的主仆,今夜满街富人显贵,这二人倒显得不怎么起眼。
年轻公子哥打扮的姜东吴拿手中折扇敲了敲身旁文士男子的肩头,笑嘻嘻道:“少甫,咱两之前打的什么赌来着?”
文士收回目光,淡笑道:“世子隻说北雍王定会来花灯宴没说那女子,而少甫赌的是那女子不会露面,严谨来说并无输赢,只不过世子未能如愿见到佳人,结果还是输了。”
许是戳到了痛处,姜东吴咧着嘴嘶了一声:“方荀,方少甫,你好歹是我父王最器重的谋士,本世子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子,你就不能帮着谋划谋划?”
被人连名带字喊出来的文士不为所动,平静道:“以世子的家世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若世子愿意,首辅大人的独女也只是开开口便能娶进门。可那个女子,即便北雍王应允,她自己甘愿做妾室,老王爷也绝不会允许她嫁入王府。”
姜东吴沉默不语。
文士轻叹一声:“法子倒是有,若那女子对世子有心,金屋藏娇也不是不可。”
姜东吴抬眼望来,眸子里有了一丝神采,“那还有没有法子也让李长安开口同意这桩亲事?”
文士露出一丝苦涩笑容道:“世子,你这可是陷少甫于不仁不义啊。”
姜东吴拿折扇打了一下他的胸口,皱眉道:“方荀,你知道本世子最看不惯那些小人行径,也不会像父王一样拿你方家当要挟,本世子不在乎你是否有麒麟之才,但只要你肯帮我这一回,日后不说如何帮你重振家业,至少保你世族一世平安。”
文士沉默半晌,肃容道:“世子,此生当真非她不娶?”
姜东吴认真点头:“非她不娶。”
世间情
字最难解,饶是被太学宫那位季大祭酒称之为百年才出其一的“麒麟才子”亦不得解。故而,方家有祖训,子嗣成婚皆听从父母之言,违背者逐出家门,除去姓氏。
去年才及冠的年轻文士长叹一声:“少甫明白了,请世子先行回客栈,少甫再替世子去那小院走一趟。”
姜东吴按下心中狂喜,拍了拍文士的肩头,转身离去。
文士抬头望了一眼高楼顶,神情平静。五年前,他在方家最落魄时见到了姜东吴,一个玉带金冠,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郎,与破烂衣衫食不果腹的自己天差地别。那日的雪埋过了脚脖子,少年郎走进那间牛棚里,说自己名叫姜东吴,然后脱下自己的鹿皮靴套在了他冻的皮开肉绽的光脚上,最后背着他走出了牛棚。
高楼顶上披白狐裘的人好似转头望了过来,看着他。
文士不曾躲闪,只是缓缓呼出一口白雾,转身背着身后热闹的人群,独自朝黑夜走去。
那个生来就贵为东安王世子的少年或许永远都不会知晓,世上有一个少年,在那日大雪下暗自发誓,此生无所求,隻为他而求。
身后的喧嚣渐行渐远,文士走的不急不缓,正当那条小巷出现在眼前时,喧闹声如同滔天巨浪席卷而来,震耳发聩。
人声浪潮一波接一波,走入小巷的那一刻,文士猛然转身朝夜空望去。
只见巨型莲花座正徐徐盛开,一瓣瓣花叶上灯火逐一燃起,如一条火蛇沿着层层花瓣游走而上,底下人群拍手欢呼。一时间人声鼎沸,直衝漫天星辰。而其顶上的漆黑苍穹之中,似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瞬时间便遮盖了巨型花灯的光芒,将整个夜幕照亮的如同白昼。
正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指向夜空那一轮银月下,大声喊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座山!?”
众人齐齐抬头望天,今夜月朗星稀,观景极佳,过了好半晌,人群中才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可如洛阳与陆沉之这等修为境界的一品高手,早已看清庐山真面目,皆是脸色骤变。
李得苦正屏气凝神,眯眼观望,“师父,天上好像有东西在飞。”
李长安沉声道:“傻孩子,不是在飞,而是在飘。”
火光消散后,那团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的巨大黑影似在逐渐朝圆月靠近,没过多会儿便遮住了圆月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