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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矾舫不许带随从,不许带仆役,只允许女子进入,若非要带人只能带与自己有密切关系,永不出卖的人。”
余姝抿了抿唇,为此处给女子们提供的交易场地而感慨,“若是真有这样的地方,那我大概会乐不思蜀。”
感慨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那最后一句,“你这么信任我——”
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她骤然想起了门口的侍应说过的话和傅雅仪玩味的眼神,总觉得自己似乎悟到了点什么,连忙打开了手上的书匣,隻一眼就和被烫到了一般马上盖上了。
为什么这里头的东西和那天跪在王家祠堂里那个老嬷嬷给她看的一模一样?
余姝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脸,被面纱掩盖着,反倒更衬得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含羞带恼。
“夫人!”
她连忙拉住还在往前走的傅雅仪,压低声音道:“我来此地不是应该被人以为是您的心腹吗?为什么会给我这东西啊。”
“因为这个身份最不会令人怀疑,”傅雅仪拨开她的手,“来此处的夫人们,向来都是自己来,将随从丢去门外,因为所有人都默认,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唯一会带人前来的情况是与自己的情人幽会,而且是两情相悦绝不会出卖自己的人,她们认为此处是最安全的幽会地点。”
“若说你是心腹,反倒容易惹人怀疑。”
余姝将信将疑,手握紧又放松,最终还是咬牙认了这件事。
什么心腹不是心腹啊,也不过是进去被人打趣一二罢了。
傅雅仪笑看她视死如归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没多说,推开近在咫尺的门走了进去。
里头已经坐了两个女人,正在品茶赏画。
屋子里燃着热碳,迎面而来便是暖风,令余姝顿时起了层薄汗,一旁的傅雅仪倒是习以为常。脱了自己身上的大氅,露出里头的单薄衣裙,然后走到了那两个女人身旁惬意坐下。
余姝见状连忙也去了狐裘,她里头穿了一身浅色袄裙,在这里头依旧有些热意,可她顾不得这么多,连忙走到了傅雅仪身旁。
坐在地上的两个女人衣服穿得松垮随意,其中一个襦裙下摆拖在地上,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手上正拿了颗樱桃往嘴里丢;另一个则手中把玩着团扇,在认真看桌面上的话本子,仔细瞧还能瞧见些女将军的字样。
几乎瞬间,余姝就凭借聪明的脑子想起了这两个人是谁。
她管理傅宅中馈,自然要把中途生意往来过的对象认认脸才能对上帐。
吃樱桃的夫人是葛蓝鹭,葛夫人,本家中乃落北原岗地产大户,后嫁给了城中一位姓张的书生,可后来张书生死了,葛夫人的父母不忍她受守寡,将她接回了葛家,至今未再婚。
传闻她性情温凉端庄,贤惠大度,一行一举都乃优雅典范。
余姝看了一眼她露出的小腿和没骨头似地趟在地上的样子。
余姝:……
传闻不太可信。
另一位是柯施,柯夫人。夫家为落北原岗的总粮商。
早年丧夫,传闻中病弱娇贵,走两步喘三口,深居简出,性情胆怯,家中生意皆由侧室打理,失去中馈所有权,郁郁不得志,越发不愿见人。
余姝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兵书和手边用团扇当匕首划拉的样子。
余姝:……
这个传闻也不太可信。
余姝坐下小半晌,她在打量两人,这两人也在打量着她。
葛蓝鹭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傅雅仪,笑着问起来:“是因为我们常常打趣你孤家寡人,所以这一次特意找个了小姑娘来撑场面吗?”
“你以前说能带到我们面前的,要么是接班人要么是心腹,这位是哪一种呢?”
心腹两个字被葛蓝鹭说得暧昧横生,仿佛说得是这两个字又不是这两个字,任谁都懂她此刻故意含蓄的说法。可那双含情目却带着凌厉,扫向余姝时多了几分审视。
傅雅仪抿了口茶,衝她扯了扯唇角,“你猜啊。”
葛蓝鹭闻言表情瞬间散了,甚至有些无趣起来,她对一旁又低下头看兵书的柯施说道:“看来被傅雅仪这家伙找到接班人了。”
柯施点点头,从一旁拿了块玉丢给余姝。
“给小朋友的见面礼。”
余姝从葛蓝鹭开始说话就有些怔愣,在心底默默琢磨了半晌傅雅仪和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此刻骤然被丢了块玉佩,更是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上好的和田玉,看着便价值昂贵,余姝拿不准该不该收,她连刚刚葛蓝鹭嘴里的接班人三个字都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下意识地,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傅雅仪,却发现对方也正托着腮懒洋洋看自己。
“既然是柯夫人的见面礼,你自然要收下。”
傅雅仪笑了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傅宅最大的生意伙伴,算是我的老朋友,你不是要探探千矾舫的底吗?”
“我拉了她们俩给你一块儿打个掩护。”
余姝沉默起来。
此刻余姝心里想的竟不是受宠若惊于三位大佬给她打掩护,而是——
傅雅仪这样一个恶劣且心高气傲的女人居然有朋友!
刚刚那一书匣子东西一定又是她在故意逗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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