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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的渡什王也是一个这样的疯子,随时可能脱离掌控,甚至这个疯子还更加小心,懂得封闭国内的重要消息。
此刻任野婧突兀告知傅雅仪渡什王最近的想法,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提醒。
从来就没有魏国单方面掌控西域的情况,傅雅仪并不敢小瞧她们的野心和聪慧,魏国想要维持的平衡也同样能成为西域小国利用魏国的机会。
比如一旦渡什王真的挖了自家祖坟,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得到先辈大笔财产的渡什谁也不知道会在当代战争狂人渡什王的带领下变成什么样子,渡什和妲坍两者之间甚至真的可能死磕到最后,然后分出一个胜负来决定谁是西域最终的王。
任野婧告诉她这个消息就是在直白的明示,妲坍可能会撑不住了,你们还不想想法子帮帮忙。
傅雅仪默了默,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话。
所幸并没有等多久,余姝便带着刚刚被唤醒,还有些恼怒和不敢置信的拓丽上来了。
拓丽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会输,还会一开始便落进了余姝的陷阱中,等她醒来,在妲坍未尝败绩的拓丽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她输给别人了,平日里都是她笑眯眯看着别人犯傻,这一次她居然傻乎乎往别人陷阱里套。
“人有输有赢,殿下何必因为一次胜败而气恼呢?”
余姝在她身后笑吟吟道:“再说,哪怕你输了我也不会笑话你。”
在傅雅仪那儿余姝多了许多不可说和奇怪的感觉,但等到了楼下,她又后知后觉发现傅雅仪真是心机老练,两个人在那儿磨蹭了半晌,被傅雅仪一阵反问,结果便是余姝提出的要求,傅雅仪一个都没有答应。
余姝下意识回避着傅雅仪所说的话,她不太想去思考自己对傅雅仪究竟有哪儿不同,为什么不同,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她甚至心底有些恐惧,害怕等自己想清楚了,说不定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东西。
那还不如一直当个胡涂人。
怎么过不是过?
反正傅雅仪又不可能赶她走。
于是她和拓丽一同上楼时又恢復成了原本的冷静,忍不住逗弄起气鼓鼓的拓丽来。
“你现在就在笑话我!”拓丽超大声地说道:“你把我叫醒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在笑了!”
“没有啊,我天生就是这样的笑脸。”余姝捂着唇说道:“殿下不要误会我。”
“是吗?”拓丽逼近她,明艳的小脸上满是忿忿,“你当我傻子吗?”
说罢,她倔强地碎碎念道:“我又不是输不起,你爱笑就笑,我又不是输不起,我很厉害的,低你一筹就一筹嘛,也不算什么……”
就这么碎碎念了一路,终于到了门口她才有些躲闪地低声问:“我母亲有没有生气啊?”
余姝有些诧异道:“你母亲为什么要生气?”
她仔细思索了一下任野婧提起拓丽时候的宠溺,怎么看怎么该觉得拓丽应该是被母亲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孩儿啊。
“哎呀,你不懂,”拓丽跺了跺脚,“我母亲喜欢我肯定是因为我聪明机敏,肯定是因为我脑子好可以成为她的骄傲,我这一次失败了,愧对母亲的期待,她说不定就没这么喜欢我了。”
余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拓丽,觉得她的认知可能出现了一点偏差,但是此刻也已经没有时间说什么了,于是便推开门让拓丽先进去。
这一看不得了,原本在她面前上蹿下跳像隻蚂蚱的拓丽在进门前一刻突然变得端庄了起来,她双手交握在腹前,面上带着大方从容的笑,进门之后如乳燕归巢般扑进了任野婧的怀里,垂眸可可怜怜说道:“母亲,我今天被她算计得好惨啊!”
余姝:?
怎么个事?川剧变脸都没有她这么快吧?不是说输得起吗?
傅女士:所以你们没有见过那种那样不可言说的教育方式吗??
小妈
输得起的拓丽小姐在任野婧面前撒了好一会儿娇才算完事,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母亲的脸,发现任野婧确实一如既往地宠溺自己甚至还安慰自己之后才算松了口气。
余姝站在一旁要说不羡慕是假的,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扑进父母亲人怀中,无所顾忌地撒娇告状,她的母亲和她的祖母总是会摸一摸她的头,对她说谁惹我们姝宝不开心了?咱们去狠狠教训。
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哪怕稍微想起来一点自己过往的美好无忧都是在对心口的凌迟。
余姝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再抬头面对屋内众人时已经是眉眼弯弯,情态自若了。
傅雅仪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隻接着与任野婧商讨前往坍元的路线。
任野婧在梵遣不能待太久,她必须回到和渡什的战场,时刻准备两国可能发生的争斗,而被护送的对象拓丽隻坐在一旁乖乖点了点头,轻声说:“母亲,这一次你可要早些来坍元接我。”
任野婧笑着点了点头,眼尾泛起几缕细纹,她抚了抚,轻声说:“但愿这一次我不用再离开了。”
在马背上打一辈子仗固然很快乐,却也需要安稳地打。
拓丽眼中有许多不舍,此刻终于还是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抹了抹眼泪,“嗯,我在坍元等你。”
傅雅仪想着给两人再留点时间,便快速将所有的事又过了一遍,最终定下两日后拓丽便随傅氏车队启程,任野婧留在梵遣将还景连根拔起后北上去临裕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