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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们肯将信任交给傅雅仪,那傅雅仪也能想办法帮她们把这件事办成,反正她自己也在这件事里谋到了利益,一举两得。
余姝给赦赫丽解释过后半垂着眸子,其实有点出神。
耳边赦赫丽还在笑吟吟说:“余姝你还真了解夫人啊。”
其实也不是,只是余姝问过傅雅仪同样的问题。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要出去再多见点市面,却也同样对去渡什这件事的利益得失有所顾忌,在出发的那几日问傅雅仪:“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危险程度很高,获益却不多,夫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为什么愿意主动承担起这件事的责任?”
傅雅仪闻言倚靠在窗边笑了起来,眼底闪烁着勃勃野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落北原岗建地下商行又拉这样多的女子加入到商会中吗?”
“我现在是大权在握,但今后呢?时间的流逝会让我原本就有的优势消失,等到有朝一日,我拥有的全部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真正的消失。”
“甚至可以说,不需要我的优势消失,只要我落入下风,那我就随时可能被一群觊觎傅氏的豺狼虎豹撕碎,而到了那一刻我再举目四顾便会发现没有人能够帮我,因为整个西北手握话语权的女人寥寥可数,难道你奢望一群男人来对我伸出援手吗?”
“所以我不能让我的优势消失。我要让更多的女子拥有更多的权力,让更多女子拥有独自养活自己的能力,让这里的人都逐渐接受这件事,一个突出的女人不为封建礼教所接受,那一群呢?一大群呢?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妹妹,他们的女儿,全部成为这样的女子,那不能接受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世界上的风俗礼教也会因此而改变,那我未来的隐忧也会变得越来越小。”
“任何一种性别的人妄图独揽大权都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这就是我这么多年来悟出来的道理。”
“我需要她们,就如同她们需要我一般。”
“我能够为了她们去走这一趟,便如同我能为了不让孟昭前途尽毁去走这一趟,两者迭加,更能推动我去走这一趟了,也只有我能去走这一趟,别人还不够格。”
余姝从未想过,独断专横的傅雅仪,原来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一个这样的,对她来说近乎震撼而远大的想法。
余姝骤然有一种自己从未看开过的想法。
她将自己的世界拘泥在了斗争中,哪怕获得了成功,也总如同困兽。
这番话却让她有些豁然开朗。
可事实上,近十年来,落北原岗的风俗变化极大,哪怕平日里不显现,到了关键时刻便能突出,例如这一回北境受限的事,可以看出傅雅仪在女商群体中一呼百应,这种威信逐渐蔓延到了整个商人群体中,以达成傅雅仪倒逼官府的目的。
她没有和赦赫丽将话说得这样细,赦赫丽也是随口一问,见余姝答了两句后便捏着那片叶子又玩了会之后陷入了午觉的困顿中。
余姝撩开面前的窗帘,朝外头看了一眼,马车早就出了王都,王都之外便是一片沙漠,嶙峋的沙丘被阳光照着,编织出了一副壮阔而悠长的景线,前头的骆驼缓缓走着,铃铛轻响,旷野里乍起风波,几缕黄沙被蜿蜒的风卷起,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飞到马车前的沙粒。
傅雅仪睨她一眼,倒是没有阻止,指尖摩挲着白玉烟杆,眼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骆驼车行到第四日时她们到了鬼村里头,上回余姝见到的巫医依旧住在那间屋子里,遇见她们时正在院子里头借太阳晒药草。
她认识余姝,见着了余姝后有几分诧异。
她与缇亚丽显然认识许久,也很懂缇亚丽的性子,并不觉得余姝还会有什么活路。
余姝和赦赫丽下车后也没有多客气,她隻直接告知了巫医,缇亚丽死了。
赦赫丽一字不差的翻译了过去。
巫医显得有些失神,可也不过是一会儿罢了,她极快地恢復了原本万事不在乎的神情,隻轻轻叹息了一句:“原来沙漠中的鹰也会有死的一日啊。”
赦赫丽眸光轻闪,她是个混迹江湖的老油条,打蛇棍上问起巫医的过去,又掏了几块小金叶子,令巫医少了几分警惕。
余姝听到的完整故事是,巫医名叫翰娜山意,当然,她也有个中原人的名字,就叫山意,这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教她医术的师傅是个中原人,死前吩咐山意去给自己报仇,对方不是什么寻常人,山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又怎么做得到呢,但是她既然答应了师傅也就只能照做,于是在仇人身边的城市筹谋了数十年才准备动个手,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人就先被缇亚丽了解了。
山意捡到了受重伤的缇亚丽,又给她治好。她不乐意欠缇亚丽人情,可缇亚丽确实可以说是阴差阳错替她报了个大仇,所以她便答应缇亚丽,日后若是受伤可来寻她。
这些年山意帮缇亚丽治过不少外伤,也是发现了两年前缇亚丽身上突然多了另一种毒,那毒她解不了,也抑製不了,后来缇亚丽偶然一次拿出了迷迭香,告知山意这东西可以抑製痛苦,山意研究了半个月,觉得这东西不是个好玩意儿,建议缇亚丽少用,大多数时候不如扛过去,说不定多抗几次能戒掉。
这也是上回余姝稀稀疏疏听到了关于山意和缇亚丽对迷迭香的争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