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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帝贪得更多一点,想要的是青史留名有个好名声,他畏惧的也不过是史书上自己前半生作废成了人人口中可诛的昏君罢了。
这么一想,皇帝倒是舒心了不少,他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几名大伴,来回审视瞧得他们额头冒汗,两股战战,最终他选定了其中最合他心意也最忠心的太监蒋丛。
被点名的蒋丛有点懵,但还是膝行至皇帝面前,点头哈腰道:“陛下。”
“你在朕身边也有快十五年了吧?”
皇帝意味深长道。
蒋丛连忙道:“回陛下,是有十五年了。”
皇帝摆摆手让别人都退下,拍了拍他的肩,“朕有一事需要你去做,做成了必有重赏。”
蒋丛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伏下身子作五体投地状,行了个大礼,连忙道:“陛下请说,奴才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见着他上道很是满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数句话,蒋丛面色由惊疑不定到犹豫到最后的坚定,再次行了个大礼,“奴才领命。”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出去,面上露出了一个安心些的神情。
不到夜半时周怀便抓到了往文书中塞字条的人,是他手下的一个干儿子,周怀自觉有罪怕被怪罪,效率极快下手极狠,几通刑讯逼供下来,那小太监果然遭不住,将傅氏一族在京城的据点报了出来。
只是很可惜,待他们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皇帝知晓皇宫必然还有内应,便也不动声色,吩咐周怀去将内应调出,而同一日夜里,蒋丛打马朝南行去,随同的还有周怀手下的刺血刀,个个厉害,功夫了得,转为皇帝处理见不得人的事,打马而出的蒋丛红光满面有些紧张,皇帝许了他重诺,一旦事成封他为王,这让他充满了拚劲,半月的路程改作十日便到了淮安一带。
涟水傅府。
涟水的日子实际上在被夺城之后并没有什么变化。
二房和李氏旧部掌控了涟水内部,并且封了涟水向外的城门,还管控住了几个大码头,消息确保一定半点儿都泄露不出去。
方多月傅止淮这几日住在衙门里颇有些疲惫,整个涟水的大事小事此刻皆由她们来管制,现在最为麻烦的事便是涟水内商户颇多,码头吞吐量更是硕大无比,城内的商户出去不去,外面的进不来,极容易造成动乱,可若是接受了过来的游船,那要用来细细搜查的人力说不定不够用。
所以现在还有几趟出海归来的大型货船卡在码头上进不来也出不去只能飘在海上。
距离她们造反至今已然快半月,涟水之外隻围不攻给了她们时间处理许多事,压下了整个涟水可发生的动乱迅速稳定了局势。
但及至现在,压在她们脑袋上的依旧是反贼的名号,并且还是最没有道理反的反贼。
她们的证据并不充足,这种情况下将造反的底牌推出,无异于找死。
傅止淮捏了捏眉心,有几分疲惫,待到傅雅仪走进来之后隻缓声道:“最多再过三四日,不处理了码头上的游船要出问题的。”
傅雅仪从她手中接过了下头的报告,迅速看过去之后扬眉,“那便让他们进来。”
“进来?”傅止淮诧异道:“我们没有这么多人。”
李氏旧部满打满算一万三千人,涟水的军营内还有两万四千兵卒,其中只有一万人愿意跟着干,剩下的不管是为了小命儿还是不服气,都依旧将傅氏二房与李氏旧部当作反贼,现如今只能全体压在军营里用几千人压製,剩下的世族豪强那里倒是稍微能省点心,,然后涟水内的巡逻维持秩序要人,城墙之上看守要人,时不时应对一下淮安总兵的攻打也要人,这么零零总总下来,现在能够调任的也不过数百人。
而涟水的码头外停靠了数十条货船,动辄数百人,船隻又大,卸货之后大搜查维持秩序仅靠几百人绝对是不够的,容易让人有机可乘。
傅雅仪指尖摩挲着许久没有用过的白玉烟杆,她抬眸看向自己面前的姑姑,幽光略闪,缓缓说:“不必查得太细,可以交给我。”
“交给你也行,”傅止淮略一思索还是点了点头,对于傅雅仪的能力她并不怀疑,而且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她求之不得,只是想起这段时日很少见着她的身影又忍不住询问道:“我听老太君说你这几日也不在傅府中,四处都寻不到你的踪影,是去了何处?”
“在码头里,”傅雅仪倒是也没有瞒着自己的去向,如实道:“不过要做的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时间空出来可以把后头的事解决。”
“你心里有数便好,”傅止淮事务颇多,解决了这一桩总还有下一桩要去做,傅雅仪哪怕参与了夺权,可实际上一直以来都是游离于涟水中心之外,甚至连李氏旧部都不知晓还有她这么个人,在外展路的身份也不过是方多月身边颇为信重的人罢了,能乐意来处理一桩事务已经算不错了。
傅雅仪颔首,也没多说便走了出去。
她当天便领着傅止淮拨过来的人去码头给那数十艘商船放行。
说实话,有便宜不占才傻呢,她并不觉得这场僵局会持续太久,所以也就毫无顾忌的将这些人放进了涟水,顺便扣押住了他们的半数货物,以免他们想方设法乱跑出城,至于剩下的船员则被丢进了涟水主城中做工维持生计,面的未来几个月坚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