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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四月份,去年接了涟水的赏金令远洋出海的商船已经回来了一部分,皆是满载而归,最远到了朝廷曾到过的米昔尔,并且隐隐窥见了米昔尔对岸的陆地,差点儿便要登陆。
他们带回来的是无数的珠宝,以及黄土怪雕,令人目不暇接,拿回来最多的人高高兴兴去领了赏,此举令这一年春天,整个淮安地区都开始流行起远洋出海,渡口万舰齐发,颇为壮观。市面上也开始流行起了相关的海外游记,描述他们所经之处皆是财宝,甚至有地方的农作物可以做到一年三熟。
魏清弭拿下江南是在六月份,以余羡为代表的世族愿意归顺,并且内部瓦解了江南的叛军,替魏清弭开了城门。
最后,只剩下了淮安。
整个魏国境内的目光也落到了淮安这片富庶又安定,现在还欣欣向荣的土地上。
同年七月,淮安统袖傅止淮终于统一了整个淮安境内,七月二十五,傅止淮带头向魏清弭投降,隻言:战事无情,淮安一带百姓安居乐业,实在不忍破坏,唯一的要求是平淮安李氏一族冤屈,拥繁帝割发代首,负荆请罪于淮安,否则莫说傅止淮不降,便是淮安民众也不会降。
这消息传回京城,朝堂上吵成了一团。
魏清弭没有清理过朝堂,皇帝余党尚且还在,与在就对皇帝失望并且清正廉洁的好官隐隐成对峙之态,至于剩下的不是觉得皇帝是天子做什么都有原因罪己诏已下该被原谅,就是魏清弭手下的,在现场看热闹。
朝堂上甚至打了好几次群架,还打死了几个官员,魏清弭停步在江浙一带,势是要等中央答覆。
就在吵得最乱的时候,已经被软禁在家两年的赵玉捧着一靥文书上了殿,她跪伏在殿前,高呼道:“臣有罪。”
工部尚书瞧了她,和她一唱一和道:“赵司务你何罪之有?”
赵玉:“臣接下来所言所说之事,冒犯天颜却不得不说。”
赵玉清秀的脸上满是平静与从容,她缓缓说道:“陛下有罪,罪该万死。”
皇帝拍案而起:“赵玉!你放肆!给我拿下他!”
八个字,震惊朝堂,喧嚣声渐起。
可皇帝的命令再也没有人响应,羽林卫以为魏清弭所掌控,魏清弭临行前接到的唯一命令就是不听皇帝的命令。
赵玉等待喧嚣停息,才接着说道:“一罪,为争夺皇位,黎志三十六年陷淮安三十万百姓与水火,为一己之私不顾百姓安危,令淮安总兵李氏牺牲与倭寇之乱,欺世盗名,为掩盖罪行,嫁祸李氏满门,是为暴。”
“二罪,为掩盖罪行,拥繁二十二年,陷害扬州余氏满门忠义,以保皇位正当,不悔前过,固执己见,是为戾。”
“三罪,为贪图享乐,明知身边宦臣奸佞克扣百姓,包庇官员,甚至卖官鬻爵,假作不知,夏州口等地百姓苦于决堤之难皆死于此,拥繁二十六年水灾,太侍监田洪结与西北州牧现户部尚书常全勾结,贪污近三千七百万两白银,且妄图以瘟疫为由,烧灭夏州口外数十万流民,皆是因为你想在京仿古建馆雀台,逆天虐民,是为炀。”
说罢,赵玉眼底浮现出一抹讥讽,“陛下,你就是死了,死后的恶谥估计也能是古往今来的前几了。”
她的话音落下,朝中官员跪了一地,只有赵玉背脊笔直站在原地,皇帝站起身来,一把抽出一旁的佩剑,指向她气得浑身发抖,最终狠狠吐了一口血出来,一口气没上来,径直晕在了大殿上。
朝堂上乱成一团,却没人敢去动赵玉,以至于让赵玉将这烫手山芋递给了刑部尚书,且温声道:“在下无官无职的,这几件事情的证据还是交给您好些,在陛下没下令处置在下之前,玉便先回府内了。”
自此之后,皇帝便开始卧病在床,甚至上不了朝,听说他倒是写下了几道圣旨要求处死赵玉这妖言惑众的乱臣贼子,可那几份都被扣在了尚书台,只有一道让魏清弭代行监国之权的圣旨颁了出去,同时让魏清弭自己决定是否接受淮安的投降。
这大抵是皇帝丢给魏清弭的难题,接受那边要对皇帝不忠,逼皇帝割发代首负荆请罪,若是不接受,淮安兵强马壮要打下来说不定要小半年,拖累时间。
可是这是魏清弭,她不到三日便决定接下了傅止淮等人的归顺,并且向淮安百姓保证必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此时是八月份。
一年不到,魏清弭平定了全境,并且班师回朝。
可在她踏进京城的前一日,皇帝愧疚于年少之过,自焚于太极殿中,惟愿魏国日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甚至留下了遗照,禅位于蕃南王魏清弭。
这自焚是真是假难说,可魏清弭从此刻开始便是魏国未来的皇。
她将是这一朝唯一的女帝。
却不是最后一位。
余姝和傅雅仪再来涟水的码头已经是八月二十二了,沿着文史芸画出的道路前往新的大陆的商船这几日大致都返航了,码头边一片热闹,可入目的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不是单纯的看热闹的,是来淘商机的。
自从女子商行在淮安遍布之后,淮安的女商人多了数倍,街头巷尾都能瞧见背着包四处闲逛寻找新的商机的女人。
两人寻了个茶摊娘子的摊位坐下,叫了一壶粗茶静静看海边的商船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