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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女帝登基,周边的小宗国或者更远些有交情的国家都曾来祝贺,她奉命交涉。
近百个国家,每个都带着自己的目的,赵玉轻不得重不得,头疼了许久,以至于她到了后来对迎接外宾这种工作都产生了心理阴影,直到被调派到御史台才松了口气。
但是现在,依照她的经验,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一种她可能又要费极大的脑筋的预感。
等到傅雅仪几人将门推开后,赵玉发现她的预感成真了。
这间船舱的床上正躺着片刻之前本该在破败船隻上被炮火炸死的女人。
赵玉盯着那张脸,一把捂住了胸口,指尖颤抖。
“这?这?这?”她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
实际上情况很简单,刚刚十头令牌的船隻上的求救,傅雅仪等人因为不能干涉别国内政又不清楚情况,自然不能贸然加入,但是傅雅仪和余姝偷偷留了一手,派马度凤寻了水性好的部下,在危急关头将人救了上来。
数百个字,令赵玉多了几分困惑:“为什么要救?”
事实上,无论对方谁赢谁输,她们都没有插手的道理。
“因为我想知道她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傅雅仪摩挲了一下下巴,缓缓说道:“救她一个上来也改不了什么局势,但是却能让我们最快了解到天竺内部是什么情况。”
“至于为什么会救她,那自然是因为全船只有她一人求救。”
更多的人,她们也救不下,目标太大了。
床上躺着的女人显然呛了好几口水,头髮都还没干,马度凤不敢派别人,派的都是元霰的亲卫,海上风浪颇大,她们也都浑身湿透废了不少力气才将这人在天竺王室的眼皮子底下救出来的。
马度凤当然不可能再要求她们给这女人沐浴更衣了,也就自己给她换了身衣服,然后擦了一下头髮。
“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了,身上有几个伤口我也先处理了,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能醒了。”马度凤如是说道。
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的赵玉看了一眼她,被她手边的饰品吸引了目光。
赵玉接待外国来使不少,大多数的小国家诸如过去不曾分裂的东瀛都会是国君亲自前来,又例如南洋一带的小国家,甚至可能好几个国主一起相约前来。
但诸如天竺这类国家,遣使者来魏国最高也不过是皇子前来。
赵玉在天竺前来的使臣那里见过这个饰品。
是一串苦修佛珠。
天竺人信苦修可以求得神明降世实现心愿,在大师那处加持过的佛珠更是厉害寄托了大师的苦修之力,能在天竺内卖出天价。
普通人会自己苦修,但是人不能要求信这个却又锦衣玉食的王室也同等苦修,所以大多王室男性成员出生之后都会得到一串王室大价钱从庙里收回来或得到供奉的苦修佛珠,意味代替他进行修行。
今年前往魏国祝贺新皇登基的是天竺皇子之一,他的手上便有一串与这女人手畔的佛珠纹理一模一样的苦修佛珠。
王室专供,十头令牌。
这个女人的身份显然不简单。
几人等了片刻,床上的女人便醒了过来,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眼窝颇深,那双眼睛普一睁开便带着警惕,她像是隻身形优美的豹子一般,迅速坐了起来。
这隻豹子蜜色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这一刻连肌肉都是紧绷的。
“是你们?你们救了我?”
女人审视完她们之后将目光落到了元霰脸上。
被临时提过来的译者有些战战兢兢的翻译她的话。
“是,我们救了你,”元霰收到傅雅仪示意她来交涉的视线后出声道:“只是你是谁?为何向我们求助?”
女人面上依旧有些警惕,似乎是在斟酌究竟要不要说,又像在思索她们救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过了良久才说道:“我叫普纳希,是天竺的前任女王。”
“女王?”
这个身份反倒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她们想过她可能是公主,可能是王室贵族,却不曾想过她可能是天竺的女王。
因为天竺的历史上,从来便没有过女王,甚至去年,天竺王的名姓还放在魏清弭的桌面上呢。
她们从来不知晓,有哪一任天竺女王名叫普纳希。
面对几人狐疑的目光,普纳希面上露出了几分无奈,她的目光到了此刻甚至有些自嘲。
“我只在位三个月而已。”她解释道:“我是嫡长女,从小与皇子接受相同的教育,我父亲五个月前死去,当时部分大臣不太满意我一个女人上位,便在两个月前联合我的七皇弟发动了政变,以我宠幸奴仆为由推选了我的皇弟上位,并且将我的势力屠戮大半。”
可是她的皇弟颇为荒淫无道,上位之后自然是容不下普纳希的,普纳希作为废王,位置尴尬并且实际上还握住了一部分权力没有松手,同时她随前任老王多年处理政事,实际上还有一群不好动的死忠,现任天竺王忌惮于她,这两个月寻了无数理由妄图把她推上断头台,普纳希前几日被指摘妄图发动政变,破坏王的统治,她的皇弟甚至听不进人话,着急的想处理了她和她的部下。
普纳希最终无奈,只能暂时遣散她的部下,自己带百人前往岸边,意图越洋向东,可是才刚刚走出去不远便被追上,慌乱之中她发现了大魏的舰队,本想靠自己的那门炮火插入其中挑起魏国和天竺王室之间的一场小战给她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可是傅雅仪她们太稳了,没有半点受到挑衅的不悦,甚至还开的更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