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温迟迟离开的时候,恰好遇见二夫人杜氏与宋岚进屋。
杜氏往里瞥了瞥,见着自家儿子也在里头,心中便不由地觉得恼火,杜氏的娘家便是太尉府。太尉府里头的姑娘,宋也的未婚妻,便是她的亲侄女。
当初因着谁两家闹得那么难看,杜氏也是知道的,因着自家的姑娘有求于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任自家的儿子与有妇之夫有些什么,白白地令人诟病。
因而对温迟迟也爱答不理,没什么好脸色,最后甚至下了逐客令。
温迟迟不觉得有什么,淡淡地笑了笑,又在园子中坐了会儿,晒了会儿太阳,这才回了院子中。
刚到院子中,下人便拿了一封信进来了,温迟迟脸上的笑一下便凝固住了。
锦书来
温迟迟将信拆开, 匆匆地扫了一眼,便放置在一旁用晚膳去了。
用完后温迟迟这才重又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开始写。
宋也令人送来的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问她怎么不说话, 有没有想他。
温迟迟沉思了一会儿,实在没法下笔,便搁置在了一旁。第二日宋岚来寻她之时,便问她眼下黑青怎么回事。
温迟迟淡道:“昨日下人托我去一封家书寄给郎君,而我只在闺中跟随兄长学过几个字,用来帮扶家中记账用,旁的字我不曾学过, 文雅之词亦不会用,二姑娘, 听说郎君不到弱冠便三元及第,那他看了会不会笑话我?”
宋岚听了不由地摇头直笑,刚想宽慰温迟迟几句, 但一想到她二哥还真是这么个恃才傲物, 目中无人的性子,这还当真有可能, 便闭了嘴。
她看着温迟迟面上略显不安的神情, 其实很能理解温迟迟。她也大了,还未嫁做人妇便开始惦念心上人了, 何况与二哥如胶似漆的温姨娘呢?
宋岚同情地看着温迟迟, 点了点头, “姨娘可曾听过苏学士的名字?”
宋岚又道:“苏学士不世之器, 才高八斗, 当年还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呢, 但他不慕权势,即便进士及第也未曾进入仕途,虽置身楚馆秦楼,但又尝不是红袖添香呢?苏学士此人虽性子风流,但笔下生花,尤擅写相思。若是温姨娘找他,那必然再无此等烦恼之事。”
温迟迟摇摇头,脸有些红,“二姑娘,我只是写信给郎君,并不需要这些的,何况郎君也看得出来,我没有那份文采的。”
宋岚道:“苏学士当然也写通俗词作,便是唱给民间妇孺听也是明白的,温姨娘,我们明日去采买些衣裳首饰,顺道去瞧瞧吧?”
宋岚说起苏学士之时眼眸亦亮亮的,说话时也带了几分恳求之意,她又小声道:“瞧瞧总归有些好处的,或者我学会了,帮姨娘代笔几句也行。”
温迟迟问:“可是那些地方我们这些女子又如何去得?”
“不碍事。”
第二日一大早,宋岚便来寻她了。
温迟迟这院子内外尽是宋也的人,温迟迟心中也清楚因着上次逃跑宋也定然不会加派人手看管她,倘若不是他以为她中了情蛊利于操控,压根不会放她这间屋子,更不会让她出府了。
温迟迟与宋岚此次出门,身边跟着的除晴雪秋香外还有另外几个丫鬟与护院,浩浩荡荡一群人。
在门口准备登上马车之时,恰好与三夫人王氏迎面碰上,王氏因为独子宋章后半辈子被宋也废了无处申冤,心中戾气正盛,此时见着温迟迟霎时间心内的怒火便升腾了起来,尖酸刻薄地刺了她几句,见她面不红,心不跳,气得几近呕血。
正要扬手打她,便被身后的仆人拦住了。
青松此次没有跟随宋也南下,被宋也留在府中照看温迟迟,此时他攥住王氏的胳膊甩了下来,神情严峻地冷道:“三夫人,这是相爷身边的人,无论是身份上,还是品级上,您都没有资格动手打人,还请您自重。”
“好得很,当真是好的很,不就凭着肚子里的孽种上位吗?当真耍的一手好手段!”三夫人王氏气得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
说完后,狠狠地踩了青松一脚,便拂袖而去。
青松:
坐上马车后,宋岚问温迟迟道:“姨娘,你果真怀着我二哥的孩子了?”
宋岚见温迟迟点了点头,心中由衷地替宋也高兴,不管怎么说,二哥年节外出回回都会给她带礼物,对她还是很好的。
温迟迟无意地笑道:“郎君还不让人往外说,没想到你们还是一早就知道了。”
宋岚道:“这事是我当初遇着三婶婶的姐儿听来的,四妹妹当时总是与雪姨娘在一块,走得近。当初你有个一直跟在你身边伺候的丫鬟不是后来又跟了雪姨娘了么,约莫是她嘴上每个把门儿,说出来讨好新主子的吧。”
“不过也真是可惜了,雪姨娘长得那么美,怎么偏偏一场小风寒就要了她的命呢?”宋岚感叹道。
宋岚见着温迟迟沉默着,脸上的神色也不大好看,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她想起了将才三婶婶说的难听话,于是便宽慰道:“姨娘,三婶婶的话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三婶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我遇见她都是避着走的。”
宋岚与温迟迟熟了起来,话也变多了,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回来了。她扒拉着手指,对温迟迟道:“三婶家是生意人家,家中有矿产,一夕间便富贵了起来,便捐了官。后来家中的女儿进宫当了娘娘,攀附结交的人便多了起来,如今仗着太妃与小王爷这层关系,金钱与权势一个不落,因而人便也得意些。”
温迟迟惊讶地道:“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宋岚点点头,“是呀,先帝在时,贵妃娘娘的势头正盛,三婶婶还更加跋扈些呢,便经常给我阿娘气受。”
温迟迟问:“可是贵妃娘娘的儿子不是没有成为皇帝么?为什么三夫人还这般作风?”
“三婶婶近两年来还是收敛了不少了的,”宋岚道,“但当三婶婶家当年趁着风光得意之时吞了当地大量矿产,钱包里仍旧鼓鼓囊囊的,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约莫有钱可使鬼推磨吧,人手里头有了银子,腰杆也挺的直直的。”
二人说着话,没多久便到了茶楼中,茶楼中几个文人大夫正玩着飞花令,高朋满座,一时满堂喝彩。
温迟迟同宋岚走到雅间内,落了座。宋岚伏在窗台子上,拍了拍温迟迟激动地道:“姨娘,您瞧瞧,领头的那个便是我同你说的苏学士。”
温迟迟往下瞧了瞧,果真见着一个纶巾净袜,风流倜傥之人,谈吐中尽是潇洒的意气。
青松跟在后头,温迟迟不敢多看,只扫了两眼,便避嫌地挪开了眼睛,不想宋岚却拉着她问:“姨娘,你觉得苏学士长相几分?”
温迟迟见着宋岚高兴的模样,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好道:“应当算是上乘。”
宋岚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又低声问:“那你觉着苏学士较于二哥如何?”一副得了宝急于得到他人羡艳的模样。
温迟迟往后瞧了青松一眼,只见他站着,后背紧绷像一块硬石头,便知道他在暗中替宋也听着墙角,难为情了一瞬,而后道:“郎君是俊朗,而苏学士是俊美,二者也不好比较。若是要选的话,那我也只能说,我心中只偏向于郎君一人。”
宋岚听着温迟迟的话,也知道自己问的过了,笑了笑,便换了个话题,打着岔过去了。
温迟迟没什么继续看的心思,略坐了一会儿便推说身上困乏要先离开。
宋岚点了点头,念念不舍地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