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苏学士:“二姑娘,是苏某对不住您,您见谅。”说罢,便拖着一只已然残废的脚往外头去。
“苏郎!”宋岚剧烈地挣开仆妇往那头去。
“岚姐儿!”
“宋岚!”
宋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住了苏学士,“倘若我说我有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还要抛弃我们母子二人?”
“宋岚!你给我回来,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杜氏坐不住了,上去将宋岚拉了回来。
国公爷听着心头一梗,而后沉声问:“秀缇,此事是真是假?”
杜氏沉默了好一阵,而后矢口否认。
国公爷坐实了心中所想,顿时怒火中烧:“逆子!给我跪下!”
宋岚跪了下来,哭道:“阿爹,我不想嫁给姓谢的,我想同苏郎成婚,他待我是真心的。”
“苏郎,你若想娶我,你就跪下求求我爹呀,快呀!”
苏学士踌躇了一阵,敛袍跪了下去,“国公爷,夫人,苏某今日在此诚心求娶岚儿,求二位长辈答应!”
国公爷与杜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若待岚儿真好,便不会败坏她一个姑娘的名声!”
苏学士不反驳,只带着宋岚不断地磕头,掷地有声,杜氏看着自家姑娘额上血流不止,心疼得跟个什么似的。
就在她要松口的时候,长柏抬了一箱银子上来了,放在了苏学士跟前。
宋也颔首道:“你想娶宋岚可以。”
众人纷纷抬眼看向宋也。
宋也淡道:“宋岚自此不再是我宋家的女儿,你带着她一同离开上京,这辈子不能再回来。你那寒酸的聘礼国公府不要一分,同样地,国公府准备的嫁妆一件也不能带走。”
宋岚声音颤抖,“二哥!”
宋也略过宋岚,看向苏学士,“怎么样,苏学士?这个能接受吗?”
苏学士头坑得低低的,没回答,宋也呷了口茶,等了一会儿,宽容地道:“你若接受不了,便同宋岚把话说清楚了,孩子拿掉,你面前的这箱银子便作为你离京的盘缠。”
宋岚红着眼睛看向宋也,气得手发抖:“二哥,这是我的事,我阿爹阿娘还没发话,你这样简直欺人太甚!”
苏学士思量了一会儿,朝上首的人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看向宋岚。
宋岚摇了摇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显然不想听后面的话。
苏学士道:“宋姑娘,你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跟着我以后是要过苦日子的。还是算了吧。”
“还有呢?”宋也问。
苏学士咬了咬牙,便将当年科考作弊入过大牢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遭。
宋岚道:“苏郎,你当初追求我的时候写的情诗里头的才华我看得见的,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你也不会生疏地叫我宋姑娘,是我二哥逼迫你,对不对?”
“混账!”国公府怒不可遏,“他这样的人,我国公府可容不下!”
苏学士不敢直视宋岚,“二姑娘,往昔那些深情都是我装的,越不在乎,才能装的越真。”说罢,只淡漠地拂开宋岚的手,起身,还不忘搬着那一箱银子,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苏学士话语刚落,宋也的眼睛便扫了过去,握着茶盏的手逐渐收紧。
宋岚见着苏学士那决绝的背影,心内已溃不成军,她看向宋也,情绪激动:“二哥,是你在逼他,是你看不得我好过!往昔我待你就像亲兄长一般敬重,我阿娘待你也好,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吗?”
“你就是这样的人,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随意舍弃,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宋岚口不择言道。
“岚儿,少说两句吧!”杜氏立即将女儿抱在了怀中,她看向宋也,也同宋岚一般丝毫不领情,只淡漠地道,“二郎,岚儿见着你便会情绪激动,以后你还是莫要踏进这间院子了。”
“也好。”宋也深深地看了一眼国公爷,起身往外走。
温迟迟连忙跟在了宋也身后,跟着走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拉了拉宋也的手。
宋也步子慢了下来,将温迟迟的手反扣在大掌中,“你有没有想要问我的?”
温迟迟怔了好一会儿,懂事地摇了摇头,而后道:“二姑娘与二夫人怕是要记恨上你了。”
“那你会不会记恨上我?”
温迟迟信誓旦旦地道:“不会。”
“那就不得了,”宋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要她还姓宋,我便不会让她做这等败坏门楣的事,至于这个坏人谁来做,不都一样么?”
温迟迟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愤恨之色,她道:“郎君,你分明是为了她好,她还那般疾言厉色,你会不会难过?”
“那你这是替我委屈上了?”宋也笑意逐渐淡了下去,意味不明地道,“你以前可是即便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会吭一声的。”
温迟迟愣了愣,“我只是替郎君不平而已,倘若你不喜欢,我便不说了。”
“你委屈的真够像模像样的,”宋也撒开温迟迟的手,只觉得心烦意乱,“能别这么假惺惺行不行?你先走,让我静一会儿。”
温迟迟不明所以,“我没有,我真心替郎君觉得委屈。”
“闭嘴,你越说,便证明你越心虚。”
宋也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温迟迟,劝告她:“好自为之。”
温迟迟看着宋也的背影,神色淡淡,只看了一会儿,便想起了苏学士将才的话。
他说,越不在乎,便装的越像。
大概宋也心中也清楚,她待他的好,归根结底是情蛊所致,而她待他越好,他便也越惴惴不安。
温迟迟到院子中时,宋也还不曾回来,秋香倒是已然将饭菜布好了。
温迟迟道:“我等郎君回来再用,你先下去吧。”
“那奴婢给您端碗甜汤来垫垫肚子?”秋香问。
温迟迟摇了摇头,“不必,你先退下吧。”
就在秋香即将离开屋子的时候,温迟迟叫住了她,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秋香想了一会儿,“今日是十五。”
十五,盘雪说,她体内虽未曾将情蛊种下去,但那蛊虫确实是由宋也的血滋养的,所以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养蛊人便会浑身上下如蚂蚁啃食,痛苦不堪。
她点了点,让晴雪退了下去,便坐在桌前等宋也,直到困意来袭,宋也都不曾回来。
温迟迟顿了顿,心中也觉得宋也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于是便将灯吹了,上床睡觉。
将要昏昏沉沉睡着之时,便觉得有人在脱她的亵裤,温迟迟睁眼一看,便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宋也没好气地问:“你还能睡得着?”
温迟迟困惑地盯着宋也看了一会儿,“可这个时辰就阖该睡觉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你又不会回来。”
“我不回来,还能上哪儿去?”宋也不由地冷笑道。
温迟迟默了会儿,道:“你生我的气了,连饭都没有回来用。可我不知道哪儿做的不对。”
温迟迟张开双臂,抱着他的脖颈,又蹭了蹭他的下巴,“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哪儿做的不如你的意了,你就同我讲,别让我去猜,我猜不着你的,到时候你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你知道的,我待郎君您是真心的。”温迟迟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意,诚挚地盯着宋也看。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宋也蓦然心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么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