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杜元英居高临下地扫了温迟迟一眼,而后便错开了眼睛,朝宋岚等一行人点了点头,“那先走吧。”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一处小山坡上,路上也打了不少猎物,在山上吹着风的时候便有人提议在此处烤肉吃,众人并着跟随的奴仆便开始张罗了起来。
杜元英性子清高,只觉得几个女子在野外烤肉分食不雅,推说身上困乏便又打马下了山。
将到山脚下,走了几步,那马就不知怎么地踩到了凸起的树枝上,蹄子软了下去,令她从马上摔了下来。
好在杜元英及时反应了过来,在坠到地上前用手肘点地,分散了些力气,摔得倒不算重,除却左手肘使不上什么力气外,只身上滚了些灰。
但说来也巧了,宋也近来染了风寒,温迟迟在此处正准备摘些桑树叶子给宋也泡茶喝,恰好撞见杜元英坠马,也顾不上许多了,将刚采到一半的桑树叶递给了秋香,即刻上前去扶杜元英。
杜元英浑身包括手肘摔得正痛着,见着有人来扶自己,下意识地便将手搭了上去,由着她搀扶了起来。
见到温迟迟时,不由地愣了愣,而后将手收了回来,淡漠地道:“多谢。”
“杜姑娘,你的手臂似乎受了伤,”温迟迟担忧地看向杜元英,“我那儿有膏药,帐篷离这儿也算不得多远,我扶着姑娘去帐篷内处理一番伤口吧。”
杜元英道:“多谢你的好意,心领了,只杜府不缺膏药,也不缺丫鬟服侍。”
春猎(中)
温迟迟只装作自己不曾听懂杜元英话里的讽刺之意, 淡淡地笑了笑,还是唤秋香搀着杜元英回去。
杜元英侧眸深深地看了温迟迟一眼,身上因为摔得尚且疼着, 不好动弹, 便也就未曾拒绝秋香送她回去。
秋香送完杜元英回来之时便见着温迟迟在帐篷里头的小厨房内揉着面,嫩绿的桑叶经过挤压淌出了浅绿色的汁水,点染在面团之中,温迟迟见着秋香回来,回头瞧了她一眼,“将杜姑娘送回去了吗?”
“嗯,送回去了。”秋香应了一声, 便连忙来到灶下要换小丫鬟烧火。
刚坐下,还未曾将凳子捂热, 便见着温迟迟停了手上的动作,朝她招了招手,秋香顿了顿, 还是直了身起来, “怎么了,姨娘?”
温迟迟指了指一旁的绿色糕点道:“桑叶有败热解毒, 清肝明目之效, 此时用些正是好时候,只它味道有些苦, 我便在里头添了些牛乳醍醐, 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秋香对温迟迟的手艺自是深信不疑, 她即刻净了手, 掀开了蒸笼, 见着了几只青翠欲滴, 晶莹透亮的团子立在上头,细看来,边缘处还捏了几花,形态各不一样,却相当的栩栩如生。
秋香连忙捏了一只放进了嘴中,入口即化,桑叶的苦味被牛乳醍醐的味道盖住了,内里还加了些花蜜,甜而不腻,吃来还有隐隐的草叶的清香甘甜之气。
“好吃!”秋香将一只团子吃的干干净净,开心得眉眼弯弯。
温迟迟忍俊不禁,指了指蒸笼里还剩下的,“你将这些拿给国公府里头几位姑娘分了吧,那几只给杜姑娘送过去。”
见着秋香不动,温迟迟笑道:“我还未做完呢,定然还有你的份。”
“不是的姨娘”秋香为难了起来,杜姑娘便不提了,公子如今同国公府二房三房包括老太太在内的关系闹得这般僵,姨娘送了,他们会收吗?
温迟迟没多少什么,只叫秋香送了过去,二姑娘与四姑娘还在山坡上烤肉没回来,丫鬟便代为收下了,杜元英本不想要,打算叫秋香带回去的,但当时满哥儿在她那儿,见着团子挪不开眼睛,便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收下了。
而后两天,杜元英因为坠马,虽未受多严重的伤,但扛着弓箭上山打猎是不行的,于是便带着满哥儿,也不往山上凑。
吃饭的时候,温迟迟问宋也,“杜姑娘坠马受伤了,郎君不打算去看看吗?”
宋也夹菜的手顿了顿,没搭理温迟迟,温迟迟便将撞见杜元英坠马以及做团子时也给她送了一份的事说给了宋也听。
宋也蹙了蹙眉头,近来温迟迟似乎格外地爱在吃饭的时候说一大筐话,他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吃饭的时候不言语,要说也得将筷子放下。”宋也沉声道。
温迟迟耳尖上染了点红,只低头专心吃饭,果然不再说了。
宋也侧眸看了温迟迟一眼,一边吃饭,一边不忘往她碗里夹菜。
饭后,宋也漱完口,而后淡道:“你用不着讨好她。”
温迟迟道:“郎君,她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再怎么说,她受伤了,你也阖该去看看的。”
宋也看着温迟迟,瞳孔暗沉了下来,“你希望我去?”
温迟迟看着宋也,神色为难,一时不知道究竟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小声地道:“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那你就是吃味了?”宋也笑了笑,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你也说,还未过门,八字还没一撇呢,用得着你讨好她什么?”
温迟迟咕哝道:“我不想郎君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那你就宁可委屈自己?”宋也手落在温迟迟的腰侧,用力掐了一把她腰侧的软肉,温迟迟嘶了一声,而后便觉得腰间痒痒的,“你只需要讨好一个人,明白不明白?”
温迟迟微微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讨好谁?”
宋也没回答,手滑到了温迟迟亵裤里头,温迟迟即刻将他那只颀长的手拦住了,“今日不行。”
见着温迟迟害羞的模样,宋也不禁有些好笑,“肚子疼不疼?”宋也问着,眼睛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按照郎中的吩咐日日喝药,已经算不上疼了。”
温迟迟话还未说完,宋也的手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给她轻轻地揉着,极淡地开口,“疼就说疼,算不上疼是个什么意思?”
温迟迟靠在宋也坚硬有力的胸膛上,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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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睡起啊,温迟迟便又去摘桑叶了,这几日都差不多这个时候,温迟迟便会来山脚下摘桑叶。
她正摘到一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替她回去拿竹筒的长柏,她回过头,刚要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便见着一个三寸丁小孩儿迈着小腿朝她跑了过来,“满哥儿,”温迟迟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脸色便骤然巨变。
温迟迟连忙扔下了手中的东西,朝他扑了过去,极快地将满哥儿拖到了她身侧。
就在那一瞬间,满哥儿身后的那棵大树的粗壮极快地倒了下去,就好像骤然被惊雷劈着,生生与主干斩断那般猝不及防。此刻倒下,在地上砸下了一道极深的坑。
若要落在满哥儿一个孩子身上,在后头恰好见着如此惊心动魄一幕的杜元英不敢想,只觉得身后蒙了一层汗,手脚瞬间冰凉。
她极快地跑到了满哥儿边上,将他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怀里,面带歉意地道:“姑姑瞧瞧,摔倒哪儿了。”
温迟迟被树枝砸到地上扬起的灰尘呛了好大一口,不住地咳了好一会儿,这才能勉强站起来,她看了看,只身上蹭破了些皮,旁的没有什么大事,倒是满哥儿被她护的很好,除却衣裳脏了些,身上也不怎么疼。
杜元英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半晌后才憋出一口气道:“多谢你了。”
温迟迟不以为意地温和一笑,“不碍事的。”说罢,便将装桑叶的竹篮从地上捡了起来,重又开始捡着完好的叶子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