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销售单上没有抹去下单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想来是忘记隐藏了,她看到上面写着方正初的名字。
“方正初”关婧念了一遍,觉得耳熟:“这不是你的那个相亲对象吗?两个都是他送的?”
许听晚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方正初:【这是你买的吗?】
方正初很快回了消息:【我看你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忙,看不了现场,又感觉你很喜欢这出剧目,所以想说买些场刊周边什么的,给你留个纪念。】
许听晚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转你钱吧。】
方正初:【我若想收你的钱,就不会偷偷买来寄到你学校了。】
许听晚突然觉得方正初的性格变了不少,变得外向、直接、坦白,反观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性地给自己戴上各式各样的面具,轻车熟路地伪装成大人的模样。
她讨厌长大,因为长大的每一瞬间都是丢弃原本的自己。
许听晚羡慕他后天养成的性格,加上先前因为项目方案的时候临时鸽了他看音乐剧的约定,心里过意不去,也就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怎么样?是不是他送的?”关婧冲她投去八卦的眼神。
“是。说是留个纪念。”许听晚抱着两个紫色的礼盒,比对周边。
“那之前那盒呢?是谁送的?”
话题又绕了回来。
许听晚正头疼怎么回答,一扭头,看见裴绍正站着和同事说话。
现成的救星摆在面前,她立马冲着裴绍挥手,礼貌地打招呼,以此打断关婧的追问。
裴绍见她带着同学吃饭,跟同事交涉了几句,告别后,抬腿往许听晚那儿走。
他原先只是让关婧玩得愉快,低头的时候,看见许听晚腿上的两个紫色礼盒。
紫色太过显眼,他想不注意都难:“这是什么礼盒?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six》要来京江巡演,大街上楼宇广告、灯箱广告都是铺天盖地的紫色,裴绍觉得眼熟也不稀奇,许听晚解释说:“这是《six》的周边。”
“哦!难怪觉得眼熟。我们创始人也让助理拿了这个紫色礼盒去了房间。看来这出剧目真的很火。我一个不看剧的人,都想去剧院看一眼了。”
裴绍这话很是明了。
这个紫色礼盒压根不是酒店送给贵客的礼待,完完全全是裴竞序的私人物品。
得知这个信息点的许听晚试探性地问道:“他也喜欢看音乐剧吗?”
裴绍摇头:“估计是哪个客户送的,就让助理放房间了。这剧真有这么好看?”
许听晚松了口气,回道:“开票一分钟内售罄。我觉得还不错。”
“方便我拍张照吗?”他指了指许听晚腿上的礼盒。
许听晚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礼盒摆上桌面,让裴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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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参加酒会的裴竞序,陡然收到裴绍的消息。
他瞥了一眼,没理。
可是手机频频亮起,终于有人忍不住调侃道:“裴总是不是恋爱了?不然谁敢接二连三地给您发消息?”
他说了声‘抱歉’,笑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并抬了抬手,示意大家继续方才谈论的话题。
一直到酒会结束,他才意兴阑珊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i didn&039;t deserve it先生:【哥,你是不是有《six》的票?我前几天看到助理抱着个紫色礼盒去你房间了。就跟图片上的这个一模一样。】
配图是许听晚放在桌上的两个紫色礼盒。
i didn&039;t deserve it先生:【反正你也不爱看音乐剧,不如把票送我,我最近追人呢,带她去看音乐剧,还能彰显一下我的格调情操。】
裴竞序没回消息,摁下锁屏直接将手机丢在扶手上。他喝了点酒,有些微醺,阖眼,薄长的睫毛轻覆下来,被酒店门廊处橙黄色的光一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司机问他回是不是直接回酒店。
他倦懒地靠上引枕,淡淡地‘嗯’了一声。
车子平稳地从门廊驶离,光线逐渐变得昏昧。
在昏昧中,他不知是想起什么,复又捞起手机,点开裴绍发来的配图。
他盯着屏幕沉默许久,直到屏幕完全变暗,他才抬眼,一言不发地偏头看向窗外。
感受到车内的氛围凝滞下来,司机冷不防地一个哆嗦。
这个时候但凡有些轻音乐,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司机握着方向盘,生怕自己车没开稳,成为这张无声风暴的中心。
过了许久,他从后视镜那儿瞧见裴竞序拨通了电话。
他的情绪鲜少外露,更多时候都是有条不紊地就事论事。
确定明日行程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照例问明天的会议几点结束。
对方告诉他:“下午四点的样子。”
会议结束后,一般会有些应酬,真正结束的时间实则不太确定。他一般会留出一部分时间给应酬,但是今日却说:“帮我订那个时间点回京江的机票。”
他出门不会看天气预报?
从深州到京江不过三个小时。
飞机在落地前广播京江的温度, 今晚的京江突然降温,飘起了细雨。在深秋的季节,纵使雨势不大,落在皮肤上也是浸润肌理的冷。
今晚是《six》来京江巡演的首场, 这个点, 演出已经进行到2/3, 剧院外没有什么人,偶有中途离场的人出来, 似是没料到外边下雨, 前一秒还在聊剧目,下一秒就抻着外套狼狈地跑到网约车的上车地点。
雨幕下, 来往的人不多,车流也少,因而停靠在剧院外的阿斯顿·马丁显得格外的耀眼。
车窗上吸附着密密麻麻的水珠,偶有几颗汇在一起, 承受不住重量, 顺着玻璃下滑,留下一道道的水痕。
车内,男人手背支着脑袋, 因着借力,手腕上凸出的筋脉抵着金属表带,往上,他眼神微敛, 懒懒的, 似是对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坐在前排的助理谭琦, 心里不断打鼓。
他以为裴竞序仓促回京江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却没想到一下飞机, 他还没问裴竞序接下来的行程,裴竞序就报出了京江大剧院的地名。
到了大剧院也不下车看剧,只是无声地坐在车上,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谭琦一动也不敢动。车内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外面斜风细雨的声音,他但凡有一点动静,皮质座椅突兀的摩擦声就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许久,演出散场,陆陆续续地有人出来。
裴竞序放下车窗,掀眼看过去。
出入都是成群,再不济也是成双成对。
因着雨天,原本具有一拳头距离并排走的人,更是因为同撑一把伞,紧凑地贴在一块儿。他看到那些依偎取暖的人,不由自主地拢起眉头,忽地觉着心气烦躁,扯了扯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衣领。
谭琦瞧出他心绪不佳,也不敢多问什么,前几天弄错房卡的事已经让他心有余悸,裴竞序虽然没有明着苛责他,却也是漠着一张脸按公司章程处理了这件事。
这段时间,他一直谨言慎行,秉持着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只谈埋头干事。
纵使现下车内氛围煎熬,也只是和司机感同身受地对视一番,然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