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许听晚扭头去看他,有些事她都不知道。
两人视线相撞,这是裴竞序第一次主动挪开眼。
轮椅碾在地面上,发出嘎吱的声音。
从地下停车场到急诊的距离仿佛非常遥远,遥远到让他想起许听晚躲他避他的那个暑假,以及从那之后他挣扎、妥协、和解的五年。
他要怎么告诉许听晚一段跳脱于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一段听起来不可思议,却从他出现在校企合作会议之后
既慎重,又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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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美我自己
许听晚见他没作声, 还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讲话。但她实在好奇,有些事,作为同门的她都被蒙在鼓里,裴竞序反倒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差把钟宿的学籍资料全部挖出来了。
她一手攀着轮椅的靠背, 身子大幅度往后仰, 重新问道:“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你先坐好。”裴竞序突然停下轮椅,纠正她侧身的坐姿:“前面有减速带。
许听晚‘哦’了一声, 乖乖地转过身去。
等她坐稳, 裴竞序才重新推动轮椅,顺带回答她刚才的疑问:“这很难查?”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口吻, 许听晚有些错愕,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在面对钟宿这件事上,也起过报复的心思, 她已经竭尽所能, 把能做的事都做了,比如说撬了钟宿心仪的业界导师,可有些东西就是她怎么努力也触及不到的, 譬如财势,譬如人脉。
所以裴竞序的那句‘这很难查’,于她而言,确实困难。她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你, 业界学界两边抓, 走哪儿都吃得开。”
声音很轻, 却还是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内传开。
裴竞序听见后, 弯唇笑了笑:“夸我么?”
许听晚抿了抿嘴, 虽然不想承认,却又确实是这样,她没法获知的信息点,裴竞序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轻而易举地查到钟宿所有的资料。
许听晚点点头:“算是吧。”
“算是?”裴竞序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永远精益求精:“那就是说我做得还不够好?”
“什么?”
“在处理钟宿这件事上。”
许听晚回想起他方才说的那句‘过几天,你就能在全校通报的公示文件上看到他的名字’,她尚且不知道这句话的背后预示着什么样的结果:“他会怎么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十分严重。
但她绝没有怜悯之意,只是觉得裴竞序这样有能耐,那么钟宿的那番话,是不是并非完全凭空捏造,裴竞序在她业导的选择中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许听晚低头揪着自己的小裙子,她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开口:“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问。”
“选业界导师的时候,你有没有替我在裴绍老师面前说话?”
“没有。”
许听晚扭头看他,企图从他的眼神中分辨真伪:“真的吗?”
“有什么好不信的?”裴竞序笑她:“以前的许听晚可不这样。”
“以前”两个字恍如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尘封许久的记忆木匣。
“以前的我怎么样?”许听晚陷入沉思,在光怪陆离的成人世界呆久了,她快忘了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嚣张跋扈,自信倔强,情绪鲜明,生气的时候像137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像原始的火球、炸开。”
许听晚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调侃自己:“你直接说我脾气差。”
“想知道后面那句是什么吗?”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后面那句是宇宙诞生在我身上,我赞美我自己。”
轮椅稳稳当当地推入电梯,裴竞序推着轮椅换了个方向,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密闭的空间让说话的声音自动加上了混响:“这才是你,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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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急诊总是在跟时间争高低。
许听晚的腿伤不算特别紧急,因此中途让了几个一级重症病人。医生在常规问诊后,开出了几个检查。在等待过程中,许听晚因思考裴竞序的那句话,耗费了许多脑力。
他说:“你万丈光芒,不是因为任何一个人,是因为努力且优秀的你自己。”
这是小时候的许听晚最深信不疑的一句话。
可她现在居然因为钟宿的三言两语怀疑自己的努力,想到这儿,她胸口发堵,觉得自己所有的自证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这时,电子呼号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裴竞序推她进去。
做检查的时候,她勉强冷静了下来,从影像室出来后,想起自己还未给关婧打电话,于是强撑着困意,给她报了个平安。
电话那头十分嘈杂,聊得火热,应是饭局未散,许听晚说自己扭脚去了医院,暂时不回来了。
关婧虽然喝了酒,但是状态比较清醒,她拉开椅子,说自己马上来医院陪她。
许听晚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等报告单的裴竞序,立马说:“不用的,我跟我朋友在一起。你今晚喝了不少吧,赶紧让季嘉实带你回学校,好好休息。”
“你朋友?你哪个朋友?靠谱吗?而且我听你的声音怎么有点飘?是不是刚才喝多了,有点发晕?”
“你再问下去,我真的要晕了。”她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确实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但她坐在轮椅上,那种不适的感觉还没这么明显,为了让关婧放心,她适当透露出一些信息点:“是南樟那边的朋友。靠谱。”
说到南樟,关婧自动带入她的相亲对象方正初,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我懂了。那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许听晚看了一眼被挂断的电话,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猜测关婧的意思,她现在神思迷离,头晕得很,摁了锁屏键之后,顺势往轮椅上一靠。
等待的时间比较久,她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科室内,医生把片放射胶片放到观片灯上,看完,一边输入诊疗记录,一边跟裴竞序说:“肿胀的地方喷点药,破皮的地方好好消毒,总得来说问题不大。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医生戴着口罩,打字的间隙,瞥了许听晚一眼,许听晚默不作声,他把视线挪到裴竞序的身上:“你女朋友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吗?”
裴竞序也不确定,他微微俯身,放轻声音喊了她一声:“早早?”
或许是声音太轻,又或许是距离太近,许听晚终于有了些反应,她微微抬头,眼神迷离地说了一句:“恶心。”
“恶心?刚才怎么不说?是哪种感觉的恶心?”
“人更叫我恶心。”
“?”
整个诊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的身边没有旁人,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裴竞序当做她恶心的对象。一时间,无数双探究的眼睛在裴竞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