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病房里。
刚输完液的沈江远,在拔针的时候,浑身紧张,四肢僵硬,连呼吸都扼制住了,紧闭着眼,却忍不住掀起一点点眼帘,却瞥护士的动作。
模样尤为滑稽。
护士哭笑不得,一秒拔针,然后让他按住针孔。
“谢谢啊。”
沈江远摁着手背,长吁一口气,登时跟劫后重生似的,眉花眼笑地冲护士道谢。
“没事吧?”护士善解人意,笑眯眯的,“是晕血,还是针头恐惧啊?”
“……都有。”
沈江远悲怆道。
护士:“……”这帅哥太可怜了。
安抚几句,护士离开了。
杵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司笙,眼皮子掀了掀,“破毛病不少。”难怪被郑永丰嫌弃。
“司笙,讲良心,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找茬的?”沈江远捧着玻璃心愤愤然控诉。
踢来一张凳子,司笙坐下来,淡定开口,“路过。”
“……”
沈江远想喷她一口老血。
司笙视线环顾一圈,发现郑永丰果真是一大老粗,沈江远的病房里,一点零食水果都寻不见,想打发个时间都没门路。
“先前你不是还在云城吗,忽然跑去沙州做什么?”
有点遗憾的司笙,直入主题地问出内心疑惑。
靠在床头等待司笙慰问的沈江远,闻声惊呆了,他错愕,“你不问问我情况?”
司笙瞜了眼他全身,“我是瞎呢,还是脑子不好使?”
大腿被捅了一刀,没伤及动脉;头被磕破了一下,绑着绷带。此外,一些擦伤,可以忽略不计,多数创口贴就能解决。
“……”
沈江远被她气伤了。
不过,也就气了几秒,他便主动道:“我连签证都办好了,打算出国的。去沙州,是临时起意。”
期间还有个小插曲。
在办完签证之后,沈江远其实是想回封城的,因为易中正的身体愈发不行了,他想好歹也亲自陪几天。不过,跟易中正视频电话时,易中正拒绝了,两人通过视频电话做了最终告别。
不过这一事,没必要同司笙说。
司笙问:“什么原因?”
“先前在沙州的时候,遇上一个地质考察团,因为要去的地方想通,就跟他们搭了伙。我跟他们之中几个聊得挺投缘的,分别时,互相留了个微信。”
“你知道楼兰吗?”
沈江远一前一后,倏然抛了两个消息,毫无逻辑性可言。
楼兰,带有神秘色彩的一个名字。
位于西域枢纽的罗布泊地区,在历史上存在八百多年的历史,因神秘消亡的传说以及考古价值,引得无数学者趋之若鹜。
古楼兰,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小国,是内地通往西域的重要交通枢纽,曾有过辉煌的历史,但现在,不过就是一处不毛之地。
“你的逻辑在外面浪飞了吗?”
司笙拧了拧眉,对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当年的古楼兰边境确实跟沙州的玉门关相邻,可以扯上一点关系,但现在楼兰遗址就剩一点点了,跟沙州有什么关系?
地质考察团队,跟古楼兰,又有什么关系?
“……”
沈江远被她呛了一下。
哀叹一口气,没再跟司笙打哑谜、互动,而是老实讲述事情的原委。
“先前在沙州、西域,就听说不少楼兰的传说,挺想去看看的。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靠近楼兰,从沙州出发,就问我要不要去。”
“我这不是想着机会难得嘛,出国什么时候不能出啊,去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还难遇上志同道合的同伴,所以,一个琢磨,就赶过去了。”
沈江远简明扼要的解释。
司笙:“……”
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评价。
去那么偏的地方,难怪会被劫道。
“是真没想到,一路走得好好的,竟然会被抢劫,而且我们一伙人六辆车,好几十号人呢,他们十个都不到,但是手里有杀伤性武器……”
想想那惊险又刺激的画面,沈江远肾上腺素稍稍飙升一点,又见司笙一脸漠然,不由得道,“你不安慰一下?”
司笙视线落到他的左大腿上,问:“你腿怎么被捅的?”
“……”
沈江远脸色立即变了,表情瞬间收回,变得严肃且沉默。
“有难言之隐?”司笙狐疑地问。
“那什么,我,”手指轻轻一挠鼻子,沈江远视线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压低的嗓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咳,我一不小心,自己撞上去的。”
“……”
司笙睁了睁眼,有点愣怔。
“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惊险,带头的那个男人又拿枪又带刀的,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跟我就半步的距离……”
沈江远解释到一半,见司笙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当即感觉心被刺痛了一下,“你什么表情?”
“哈。”
司笙没忍住,笑出了声。
“司笙!你有没有良心,我的腿都这样了!这样了!”
沈江远炸了毛,手舞足蹈,用颤抖而激动的手指指着被包扎的大腿,“最起码捅进去一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血是刷刷地往外飚,我要是没及时得到救助,会死的你知道吗?”
一点没给他面子,司笙笑得更欢了。
这时——
门口飘过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会不会死不知道,但没及时得到救助,伤口可能会自动愈合。”
被这声音一打断,沈江远控诉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眨了下眼,略微尴尬地往门口看去,只见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段长延和郑永丰就站在外面。
段长延只手搭着门框,微微侧着身,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忍俊不禁,笑得倍儿开怀。
郑永丰则是抱臂站着,沉着他那张冷硬的晚爹脸,眉头微锁,眼神淡淡地盯着他。分明没什么情绪,可却分明透着轻蔑、无语,每一个毛孔里透着对他质疑,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他这一番夸张的行径究竟从何而来。
“……”
沈江远内心一再受挫,哑巴了。
“你好好养伤吧,”司笙笑够了,总算恢复淡定女神样儿,只是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未淡去,她问,“要跟你爸说吗?”
沈江远痛苦地抱头,“这事能跟他说吗?”
“也是。”
司笙点点头,表示理解。
沈江远这几个月在外浪天浪地,沈爸虽然嘴上硬着不说,实际上其实挺担心的。若被沈爸得知沈江远浪着浪着出了事,怕是能把沈江远拎回家,打断腿一辈子锁家里不准出门。
“你这就走啊?”
见司笙起身拿包,沈江远有点小失落。
他们俩多年友谊,只值司笙来探望他几分钟吗?
“没有。”司笙扭头看他,“跟朋友说点事。”
“那你拿包干嘛?”
沈江远紧紧盯着她手里几十块一个的破背包。
掂了掂背包,司笙一挑眉,“拿包说事。”
她往外走,跟段长延和郑永丰说了两句话,段长延止住笑、进来了,郑永丰则是跟她一并离开。
“哥们儿,下次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