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但是在段从这,他恐怕比段从都熟悉这个家里的卫生死角,而且……
言惊蛰看着纤尘不染的客厅,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曾大夫给我打电话,说你中断治疗了?”
段从倒是很自然,朝吧台上一靠,问言惊蛰。
“嗯。”言惊蛰先去接了桶水,“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不是钱的事儿。”段从就烦他说这个,皱了皱眉,“你有好转?”
言惊蛰先是沉默,水流声在二人的无言之间显得格外分明。
“对我来说就是钱的事。”
他垂头望着逐渐载满的水桶,低声说。
段从望着他的背影无言片刻,什么都没再说。
三个小时的服务时间,言惊蛰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把该干的都干完了。
这一个多小时都是磨洋工,段从一直雇着的家政一定才来过不久,家里到处干净得过分,一点儿用武之地都没留给他。
言惊蛰越做卫生越迷茫,不知道段从专门找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段从也没说。
好像他专门把言惊蛰找来,就是为了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再治疗,那之后直到言惊蛰离开,两人都没再有对话。
结果没想到的是,连一周都没到,言惊蛰又收到段从下的订单了。
这次的单子言惊蛰没接,不是他故意,确实是时间赶巧了——他刚接到宁望的吃饭单子。
服务业也又先来后到。既然已经从段从家搬出来,不想再在生活上麻烦他,就应该逐步减少这些不清不楚的交往。
言惊蛰给自己罗列了一串理由,用来说服自己,这次拒绝是没问题的。
可是还没等他到宁望家,段从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他手机上:“过来一趟。”
“我今天接别的活单子了,”言惊蛰想跟他解释。
“过来。”段从有些暴躁地打断他,“我生病了,不舒服。”
言惊蛰在电话里听了宁望一顿骂,他没说自己是要去段从那儿,只说临时有事走不开,下次再给他做饭,要从微信上把下订单的钱转给宁望。
“拉倒吧你。存着。”
宁望懒得听,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理由,只有事情有结果还是没结果,答应了的事能做到还是做不到。
骂骂咧咧的发完火,他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突然生病的、因为吃不上饭发脾气的。
言惊蛰突然有种很荒诞的感觉——他好像不止言树苗一个儿子。
不过这会儿就算真儿子打电话,言惊蛰也要先去看一眼段从。
段从的身体很好,不怎么生病,一旦病了就十分严重。言惊蛰跟他认识到现在二十多年,记忆中段从生病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每次都病来如山倒,能直接把人折腾进医院里。
他急急忙忙往段从家赶,正好有人下楼,连喊段从开门禁都省了,言惊蛰凑着人家的门缝钻进楼里,直接来到段从家门口。
怕段从起不来,他直接试着用之前的旧密码开门,段从果然没改。
只不过他就站在门后,随着“嗡”一声解锁,言惊蛰拉开门的瞬间,就跟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
没等他问段从生了什么病,段从先望向他空荡荡的双手,微微抬起眉毛问:“你桶呢?”
“什么?”言惊蛰一愣。
“不是接了人家单要去给人干活吗?”
言惊蛰仔细观察了段从两眼,希望从他脸上找出这人确实在生病的证据。
但是除了脸色有些差以外,基本完全不能在段从身上看出病容来。
“做饭的单,不用打扫。”言惊蛰眼也不眨地盯着段从,“你不是生病了吗?”
段从皱皱眉,表情有些古怪。“又是那个姓宁的小子?”
“你拿这种事骗我啊。”言惊蛰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轻声反问。
段从的嘴角先是动动,随即又抿起来。像是想说什么却没选择开口,他跟言惊蛰对视着,突然往前一步,捞起言惊蛰的手扣在自己脑门上。
一片滚烫。
言惊蛰的眼睛一下睁圆了。
暴露自己的病况对于段从而言,也许更像一种内心的博弈,做出这个举动的同时,他整个人的气焰都衰弱下来。
借着这个攥手腕的姿势往前一倾身,他没给言竟然丝毫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发烫的额角垫在他瘦削凸出的肩骨上。
“不骗你。真的不舒服。”
感受到段从脑门上一手的滚烫, 言惊蛰第一反应就要带段从去医院。
“不用。”段从没答应,“上午去过了,躺会儿就行。”
“那你快去。”言惊蛰这才注意到段从跟他靠得有多近,忙把人往屋里带。
言惊蛰没真正照顾过生病的段从, 但他是个当爸爸的, 照顾生病的言树苗是家常便饭。
看着段从靠在床上后, 他转身要往外走。
“要走?”段从立马问。
“给你煮碗面。”言惊蛰帮他扯扯被子, “你吃饭了吗?”
段从“哦”一声, 想想, 说:“没有。”
上学的时候,言惊蛰忘了在哪儿看过一个说法:不容易生病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天生命好的,另一种则完全相反。
根据他自己和段从的体质来看,言惊蛰觉得这说法有点儿道理。言树苗小时候就经常生病, 说句“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也不为过,三天发烧两天感冒,一直到最近几年才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