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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但长宁是真喜欢这百索,在关外何曾见过这些小玩意儿。说到底,他也不是真喜欢这一条绳,他喜欢的是王夫人垂首编绳时,那一抹温柔。那种感受,仿佛摸到了草原上初长的春草,摸到了新长好毛的羊羔,让人心里忍不住发软。

长宁点点头。

谢燕鸿见他真的想要,便把自己的百索解下来给他,手上戴两条,多少有点奇怪,谢燕鸿灵机一动,将两条绑成一长条,还把长宁的那块鱼形玉佩穿上。

“绑在脖子上吧。”谢燕鸿提议道。

长宁又点点头,坐在椅子上,低下了头,露出脖子。谢燕鸿原本是想叫下人帮他绑的,见状,也就自己上手了,帮他把彩绳绕过脖子,在后颈绑了个活结,鱼形玉佩便垂在锁骨那儿。玉色温润,趁着他麦色的皮肤,质朴天然。

长宁高大健硕,此时却驯顺地低着头,任谢燕鸿帮他拨弄那彩绳。

谢燕鸿轻轻一吹,吹开他垂在后颈的几缕随发,心里高兴得很,说道:“好了。”

如此几日过去之后,圣人估计是病好了,终于不再罢朝,荣王也解了禁足。一切风波仿佛渐渐平息,春末夏初,青杏上市,京城酒楼初卖梅酒,谢燕鸿终于能出门了。

夏日里,别无节日,只不过在风亭水榭、峻宇高楼上登高乘凉,饮酒作乐罢了。没几日,颜澄便设宴要招待谢燕鸿,在桃花洞的玉脂那儿。

国朝有纲,官员是不许狎妓的。

谢燕鸿没有官职,也从不曾在桃花洞过夜,他与玉脂交好一事,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没想到颜澄胆大,居然敢在桃花洞设宴。

经“抛绣球”一事,玉脂的名头越发响,作为桃花洞的头牌,自然是有些排场的。玉脂本就心思巧,从谢燕鸿这儿也学了不少,听说颜澄要来设宴,专在一个有曲折溪流的僻静小院里,摆了曲水流觞宴。

金银酒器随水漂流,乐妓坐在花木扶疏之间,管弦之声若隐若现。隐蔽处放了不少冰块,专有人将凉风扇出,好不惬意。

谢燕鸿问道:“你就不怕谏官参你一本?”

“怎么不怕?”颜澄嬉笑道,“那些软骨头,圣人服丹的事,一个字都不敢说,也就只能逮着这些细枝末节”

谢燕鸿“嘘”了一声,瞪他:“这也敢说,你不要命了”

颜澄揽着他肩膀进门,说道:“你就放心吧,谏官不敢参。”

“那日”谢燕鸿想起那日在宝津楼下玄豹伤人,又想到随后偷听到圣人大发脾气,满腹心事,欲言又止。

颜澄不似他心事重重,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慰道:“别多想了。那日不过是阎王打架,也遭殃不到你的头上。”

谢燕鸿说道:“那豹子”

颜澄看了看左右无人,揽住谢燕鸿的脖子,小声说道:“说是申斥了荣王,但这回演武,荣王是有份组织的,出了乱子他也遭殃,依我看,那豹子也不是他的手笔。”

荣王遭殃,谁得利,自然是太子。那日圣人训斥的竟是太子?

颜澄见他了然,用脑袋轻轻撞了撞他的额头,说道:“听我娘说,圣人生了大气,这才旧疾复发。但太子毕竟是正统,这不还是申斥了荣王?”

两人话刚说完,便已经到了小院里了,谢燕鸿放眼看去,怪道谏官不敢参,宴席之中,高坐上座的,竟是太子。

作者有话说:

古风正剧真的费脑子。

希望大家能多多评论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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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船

来都来了,谢燕鸿不好走,也不敢走。他瞪了嬉皮笑脸的颜澄一眼,朝太子拱手一礼,便在下首坐下了,长宁忠心耿耿地扮演护卫随从的角色,抱着手立在他身后。

长宁很奇怪,他相貌不俗,高大挺拔,按理来说很扎眼,但他静立不动时,就好像一棵树一阵风一朵花,让人无端就忽略了他。谢燕鸿在心里嘀咕过,这怕不是一种功法,方便隐匿踪迹。

经过之前的事,颜澄心里是彻彻底底地讨厌起长宁来了,但那日他也一样亲眼见长宁射杀玄豹,心里有点怯了,只懒懒地扫了长宁一眼,不再多言。

玉脂坐在太子身旁,殷勤劝酒。

谢燕鸿与颜澄挨着坐,小声抱怨道:“我避之不及,你怎么还上赶着掺和。”

颜澄支着腿,坐得歪歪斜斜的,举起一盏酒,遮住嘴巴,朝太子那头看了看,小声和谢燕鸿咬起耳朵来:“那位开口,说要摆宴,把人都请过来,我还能说不?只别多嘴掺和就行了,退一万步讲,支持正统还有错了?”

说是这么说,谢燕鸿却总觉得不妥,只能按下不想。

太子在上头发话了:“你们两人说什么呢?”

颜澄笑道:“说点儿闲话罢了。”

“你们从小就要好。小时候咱们都是一块儿玩的,”太子温和地笑着道,“长大后倒是和孤生疏了。”

太子比他们年长,他们在御花园里挖泥巴的时候,太子已经在念书了,哪里有一起玩过。谢燕鸿与颜澄对视一眼,忙连声道“不敢”。太子好像一心要和他们套近乎,不住地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以前定远侯夫人与母后亲近,进宫来时总带着你。孤记得你小时候作女孩子打扮,玉雪可爱,颜澄小时候不懂事,还闹着要和你结娃娃亲”

是有这么回事,谢燕鸿小时候多病,一直到四岁上下才不再扮作女孩,他耳垂上还有耳洞。这样的笑谈,谢、颜两人早都被打趣惯了,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太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晔庭也来了,就坐在谢燕鸿他们对面,只是没人给他递话,他就安静着。

谢燕鸿一是为了打断太子再忆当年,二是为了不冷落他,便朗声说道:“你桌前那碟红菱看着不错。”

孙晔庭还没说话,太子便道:“是不错,脆嫩多汁,你尝尝。”

太子话音刚落,便有机灵的乐妓将那碟红菱端过来,帮谢燕鸿剥起来。玉手嫩白,与红菱剥开后的颜色相仿,看着便叫人喜欢。只是孙晔庭不免尴尬,也不说话,朝谢燕鸿笑一笑便罢了。

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不待见孙晔庭,既不待见,为何又要请,谢燕鸿小声问了颜澄,颜澄只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谢燕鸿用手肘杵了杵颜澄,颜澄会意,找了个话头,说起那日的马球赛:“小孙你进了几球哎哟,你踩我做什么”

谢燕鸿干笑两声,收回脚,孙晔庭尴尬一笑,不说话了。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孙没进球”谢燕鸿小声骂道。

颜澄嘀咕道:“我又没看,哪里知道”

金银酒器随着潺潺的流水飘动,时不时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玉脂今日也是一身红裙,打扮得艳光四射,伸手一指,娇声说道:“那一盏是奴亲手酿的青梅酒,殿下可要尝尝?”

太子颔首,玉脂起身要去拿,太子却按住不让她起身,只朝孙晔庭道:“晔庭可愿替孤拿一盏来。”

孙晔庭自然不会回绝,起身去拿。那一盏酒徐徐顺水而流,并不好拿。按理说,应该是随侍在旁的丫头小厮去取,但在场的都没有笨人,见太子不待见孙晔庭,就都没有动手。水边湿滑,孙晔庭伸手去够,没够着,拿一盏酒又顺水而下了,他又要去追,窘迫得耳根都红了。

有乐妓嬉笑着伸手,撩起一点水花,溅湿孙晔庭的袍角。

谢燕鸿看着不像样,朝玉脂那儿看了一眼,玉脂接住了他的眼风,起身朝太子道:“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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