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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她却顾不得这些,一撑身后墙面追上去,抬手举起玉笛,悠扬笛声自她唇畔流淌而出。

浅蓝色灵光莹莹荡漾开来,似柔软的藤蔓般缠绕上叶承运的身体,将他困在原地。

“寒烟仙子,当心!”

叶承运还未靠近,温寒烟便已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威压。

如今她与鬼面罗刹交手占尽上风,正是乘胜追击之时。

温寒烟狠狠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从那种被威压震慑得难以动弹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流云剑风勾动气流,瞬息间直扫鬼面罗刹脖颈。

叶承运脸色一沉,浑身灵压急速暴涨。

“住手!”

束缚在他身上的浅蓝色灵光被一阵浩瀚的灵风向外推挤撕扯,余冷安几乎支撑不住,唇角逸出一抹血痕。

她却丝毫不退,任凭血迹顺着下颌滑落,再次一抬手:“你走不掉。”

叶承运沉默,俊逸脸上显出一抹狠色。

下一瞬,一道剑光破空袭来。

余冷安瞳孔微微放大,一阵剧痛片刻后才姗姗来迟,自胸口处蔓延开来。

她浑身脱了力,控制不住地松开手。

浅蓝色灵光化作万千光点散去,叶承运一震袖摆收剑,神情复杂。

“夫人,这是你逼我的。”

玉笛缓缓自余冷安掌心坠落,几乎是同时,不远处纠缠不休的黑雾猛然膨胀开来,将浅蓝色的笛灵完全湮没。

喀嚓——

清脆的碎裂声清晰可闻,玉笛碎裂,丁零当啷坠落在地。

余冷安登时呕出一大口血,力竭踉跄两步,支撑不住地倒在一边,向来妆容精致的脸上血色全无。

音修的乐器就像剑修的本命剑,如今玉笛尽碎,她受了反噬,方才又被叶承运一剑刺入左胸,如今就连站立都困难。

温寒烟心头一凛,当机立断收剑飞退。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方才所处的地方被一团浓雾吞噬。

雾气散去之时,不止陈设装潢,就连地板都被啃噬殆尽。

郁将脸色冷郁,浓雾失去了桎梏,重新飘回他身侧,于他周身沉浮。

他方才在温寒烟手下吃了不少亏,如今憋了一肚子火,二话不说便要杀她。

“慢着。”叶承运缓步走到他身边,拦住他动作。

郁将不悦道:“怎么了?”

“她是温寒烟。”

叶承运的视线落在她掌心的流云剑上,“温寒烟的本命剑是云澜剑尊亲手铸成,其中天材地宝无数,最难得的便是千年一枚的云灵。”

他目光微转,看向一旁人事不省的叶凝阳。

“拿到那把剑,云灵对凝阳有用。”

顿了顿,叶承运道,“它能够助她在祭刀过程中神魂清醒、性命无忧,这样一来,成功是十拿九稳了。”

郁将怔了一下,才夸张地抚掌大笑:“还是你考虑周全。”

他又看向温寒烟,意味不明笑了下,“这可麻烦了,那把剑她不离手。毒雾可不会认人识物,我只能小心些,一点一点慢慢来。”

“她可没法死得那么痛快了。”

余冷安跌落在一旁,唇上的红不知是口脂还是血迹。

她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张口却又吐出一大口血,只得虚弱倒在一旁喘息。

如今情势急转而下,温寒烟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多少惊惶绝望。

她看也没看鬼面罗刹,只定定看着叶承运。

温寒烟道:“人与妖兽最大的区别,便是人懂得禁欲,妖兽却只知纵欲,无视常情修养,肆意妄为。”

叶承运微微扯了下唇角:“寒烟仙子,有些事情何必看得那么复杂?”

他缓声道,“人与妖兽最大的区别不是别的,恰恰是妖兽无需衣衫蔽体,而人需要,且多擅于点缀装饰。”

温寒烟轻笑一下:“歪理邪说倒是不少,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比魔头还巧舌如簧、颠倒是非之人。”

“魔头。”叶承运慢条斯理重复一遍,忽地扬起唇角,“你是说裴烬?”

“或许他也并非什么巧舌如簧之人,不过是……”

他脸上浮现起一抹古怪的笑意,说到这里却并未继续说下去,只是道,“算了,多说无益。”

“寒烟仙子,我原本并未想害你性命,只怪你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地方。”

叶承运开口间,鬼面罗刹已缓步朝着温寒烟走过来。

“寒烟仙子如此清丽,风姿绰约,化作一滩血肉岂不可惜。不如将你撕碎,将每一分美丽都保管收藏,岂不更好?”

郁将唇角扯起阴邪黏腻的笑意,“该从何处开始呢?”

“开始个屁!”

一柄长剑穿破窗柩如电般飞来,铿然一声插在温寒烟身前,剑身嗡鸣不止。

空青紧随而来,单手按上鸿羽剑柄,眼神冰冷紧锁鬼面罗刹。

“离寒烟师姐远点。”

叶承运眉心略微一折,视线越过空青落向门前,神情一凝。

叶含煜立在门边,月华披在肩头,俊美的脸在阴影里辨不清表情。

季青林和纪宛晴在他身后半步,脸上情绪各异。

他方才听见巨响,正欲去寻纪宛晴,却发现纪宛晴就守在院中,仿佛一早便预料到什么,在这里等他一般。

赶来时他们又正遇上叶含煜,三人尚未靠近这处废院,便望见腾腾黑雾几乎遮天蔽月。

但谁也没想到赶到之后,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叶含煜不再去看叶承运,房间里一片狼藉,余冷安浑身浴血,身侧是昏迷的叶凝阳,他看得牙关都不自觉颤栗起来,一边拔剑一边快步上前。

“母亲,您怎么样?”

“怎么样……咳,你只会说这些废话吗?”

余冷安又咳出几口血,抬眼冷声道,“你来干什么,真以为出去历练了一趟就了不得了?送死都不够人家塞牙缝,还不快走!”

叶含煜后槽牙用力咬紧,眼底逐渐盈上水光,不知是泪还是别的,攥着剑柄的指尖颤抖。

但那滴泪却到底没落下来,他没再说话,小心扶起叶凝阳将她靠在余冷安怀中,这才起身回眸。

叶含煜眼神骤然冷却,他死死盯着叶承运,说话却是对着季青林和空青:“我和季师兄来拖住……叶承运,空青去助前辈脱身,然后带着我母亲和姐姐先走。”

叶承运没说话,鬼面罗刹却不加掩饰嘲笑一声:“不过是几个合道境的小辈,也敢口出狂言?我看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他啧啧两声,不怀好意看向叶承运,“只可惜,你这兆宜府今日过后,怕是要绝后了。”

“兆宜府祖训‘严明不避强,常正天下浩然’。”

叶含煜面无惧色,一字一顿道,“若兆宜府要沦为你这样邪祟的走狗,今日即便我战死于此也甘愿。”

他目光缓缓向上,转向叶承运,“至少无愧先祖。”

叶承运脸色铁青,鬼面罗刹哼笑一声:“我原本想留他一命,没想到他性情半点也不像你,竟然这样冥顽不灵。如何?我也一并替你杀了他。”

叶承运与他对视一眼,鬼面罗刹猛然抬手,浮动的黑雾瞬间凝成一道利刃,直取叶含煜面门。

然而那雾气却在几乎扑上他鼻尖时转了个圈,一道刺耳的尖啸声掀翻屋顶,黑雾朝着余冷安怀中的叶凝阳笼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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