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虽说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谈恋爱不结婚,三十岁了依然单身的一大把,但条件好一点的男孩子还是很抢手,女孩反倒越优秀越不愿意相亲,宁愿一个人过……”
老太太话还未说完,邹楠粤惊讶:“外婆,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年轻人才会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那些老古板都说女孩过了三十岁没人要,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的。”
“我自己也会总结。”郑暇君笑,露出神气的表情,颇有一种你别小看我的意思。
她们几个老太太常常逛公园打麻将,这自然免不了交流东家长西家短的信息,据她所知,小区里好几家的姑娘都出色,要想随便找个人嫁出去,轻而易举。有些介绍人真够亏心的,还真随随便便做媒,找来配对的男孩子跟人家差了那么多档次,也别怪姑娘翻脸,再不肯答应这种事。反而是那些靠父母标配了房车的男孩,工作一般,长相一般,只要没有不良嗜好,就算不错了,能娶到一个条件相当的妻子。
她说:“岑岑的个人条件那么好,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吧。”
邹楠粤心说,你外孙女也算一个,嘴上却道:“应该吧,但我没有听他提这种事。”
“半罐水响叮当,只有那些没多少见识的男孩被女孩子追求了,才会急不可耐四处炫耀,生怕没人知道他有点魅力。”郑暇君过来人,她了解男人们的那点小九九,说,“像岑岑这样的,他不说大家也知道。”
对于外婆抛出的这个看法,邹楠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她也不觉得焦虑,反而打趣道:“他刚刚在这里你怎么不问?”
“我们祖孙俩说悄悄话,怎么能真的问他,不是多管闲事吗。”郑暇君说。
邹楠粤笑出声:“外婆,你实在太可爱了。”
郑暇君试探不成,于是明着问她:“你觉得岑岑怎么样?”
“我和你的观点一致。”邹楠粤想了想,梁和岑的优点她可以立即说出十个,他的缺点是什么呢?他好像没什么短板。
“外婆给你一个建议,你听听。”
“行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所以我可愿意听了。”
“其实,你可以考虑和岑岑发展感情,他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他爸妈也是性格温和的人,从来就没听他们干涉过岑岑的事情,这样的家庭非常省心,你想想你奶奶就知道如果婆婆不好有多糟糕了。”郑暇君说得认真。
邹楠粤简直没想到外婆竟会产生这种想法,不过,倒是和自己的意愿不谋而合:“你觉得我和岑岑合适?”
“我瞧你俩挺般配。咱们女孩子择偶,可不能真听有些人说眼光不要太高,找个差不多的就得了,矮子里拔将军可不是什么好事,有机会找到一个更优秀的对象,一定要去试试。”郑暇君教导外孙女。
“门当户对不重要吗?”邹楠粤问。
“现在大多数女孩文化水平高,自立自强起来,不愿意高攀,总觉得没话语权立不住脚,放在以前,咱们平头老百姓家的姑娘,能高嫁最好,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结婚算一次。”郑暇君顿了顿,补充,“当然了,能够靠自己才是最保险的。也不是刻意去找,身边有这么个优质男生,我看你们也挺合拍,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可惜了。”
邹楠粤承认:“我倒是很愿意,就怕他只把我当朋友。”
“有什么好怕的,最不济也是朋友,只要肯开口就有机会更进一步,何乐而不为。”郑暇君鼓励她。
邹楠粤有自己的主意,她笑了笑,没有再接这个话了,反而心里一动,看着老太太:“外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郑暇君点头。
外婆刚才这番话,她多少能猜中当初为什么反对妈妈的男朋友,肯定因为对方条件太差,老太太没看上。但相同的,她又感到不解,爸爸当年家里也穷,为什么最后却同意了。她便问出来:“我听说妈妈以前有个初恋,他家里很穷,对吗?”
郑暇君愣了一下,问:“谁告诉你的?”
邹楠粤“出卖”阮贤松:“舅舅,他说你们没答应,后来我妈才会遇到我爸。”
老太太没有立即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客厅的灯光有两种颜色,夜里看电视时会调成黄橙橙的光线,此时将郑暇君的表情衬得晦暗,许久后,轻轻叹口气。
她做过那件事,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和你外公的确拆散了你妈妈跟她当时的男朋友,他家不止穷一个问题,他从小就没了妈,爸爸是残疾人,两只眼睛都瞎了,有个哥哥却不是正经青年,混社会的,打架把人伤得不轻,抓进局子里关了好几年。”
这下子沉默的人变成邹楠粤,她不是理想主义者,不相信有情饮水饱的概念,而且,妈妈这位初恋的家庭情况确实一言难尽,平心而论,外公外婆没错。邹楠粤愈发好奇:“妈妈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
“他们是中学同学。”郑暇君并不因为自己当年没看上曾佑青,就将他诋毁得一无是处,老太太实话实说,“其实,你妈妈初恋人才好,浓眉大眼的,个头比门框还高。他也不奸猾,问什么答什么,一点都不知道隐瞒,人品不错。据他说,读中学是他哥哥给他掏的学费,做人要讲情义,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总不能叫他和哥哥断绝关系,就像你大外公当初资助你外公读书,这几十年我们两家关系好得很。但他哥哥那样的情况,谁知道以后出来会不会改邪归正,如果继续混社会,惹了不该惹的人,被报复殃及家人怎么办,我们家一辈子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可冒不起这么大的风险。”
邹楠粤觉得挺有道理,甚至她想不到被人报复这一点,细想起来确实挺可怕。她又问:“听舅舅说,当时妈妈和你们赌气就离家出走了?”
“你妈闷声做大事,她当时在家里可没表现出有多不满,结果有天留了封信就走了,也没说去哪儿,只说以后会联系我们,我们等了一两个月都没等到她的音讯,才反应过来她在跟家里置气,那时候就完全不知道怎么联系她了,也不能去公安局报案说她失踪,就算报了,大海捞针似的,怎么找得到。”郑暇君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心塞,“哼”了一声,“过了两年她才带你爸回来办户口证明,如果不是扯结婚证一定要这个东西,说不定我做外婆了还蒙在鼓里,你说她气不气人?”
邹楠粤很少看见老太太气呼呼的样子,倒觉得有些新奇,当然,外婆口中妈妈年轻时离家出走的举动也挺惊人,她缓和外婆的情绪:“不会吧,我觉得妈妈后来带我爸回家就已经放下了,从小到大,我一点都没听她说过什么。”
老太太这些年也不会刻意去想这个事情,外孙女忽然勾出她的思绪,她忍不住道:“你妈妈当姑娘的时候,十里八乡谁不说她好?长得水灵灵的,心肠善良,干活勤快,如果她不跑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给她说媒。其实你爸我们也看不上,你妈妈至少上过中学,他文化比她还低,可以想象家里条件有多不好,而且,还是外地的,以后若是你妈妈受了委屈,娘家人想伸手都鞭长莫及,但是我和你外公都怕了,反对一次就能离家出走,再反对一次,真怕她跟我们断绝关系,我们只能安慰自己,这一个长得也还行,人看起来老实本分,只要他们肯努力,日子总会好起来。后来有了你,我们就更容易接受了。”
对于应不应该有她,邹楠粤不发表评价,她颇唏嘘:“也不知道我妈和我爸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郑暇君回答不上来:“从来没听她讲过,她不肯说。”
邹楠粤想,这对妈妈而言,肯定有一个不愿提的秘密,那她也不好去打听。不过,总算搞清楚妈妈初恋的事情,既然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