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婚宴的角落
一大堆,都快被他硬拉着去跳舞了。
许正衡人呢?
李鳞儿望过他那桌去。
许正衡正好背对李鳞儿坐着。
他和几个大兵谈得欢畅,麦家小叔叔嘴巴开合,竟然也搭理他。
麦家小叔叔身边坐着的麦小姐喝了太多香槟,整张脸和两只耳朵红得能滴血,手肘撑桌手支脸颊笑得憨憨的。
她还要喝,她的小叔叔皱着眉,把她要倒酒的手塞到给她披着的军服口袋里。
太多喧哗声,太多刺眼灯光,还有人开始抽电子烟。
太吵太晕了。
邻座男性还试探性地摸她的后背。
李鳞儿说去补妆,逃难一样出去透透气。
她出了卫生间转到远些的湖岸吹风,站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外走,周围越来越黑,人的气息越来越远。
见到一棵不高不矮的老树,她忽然发了神经,脱下高跟鞋爬上树,坐在枝干上眺望。
最后一次爬树是小学毕业前夕,简陋的水泥篮球场边上的那一棵果树。
篮球场里有她喜欢的男生和他的好朋友打篮球,她在树叶的缝隙中间看他,一览无余,又不会被他发现她在看他。
哒,哒,哒——
?!
回忆怎么还自带音效?
“你是返祖猴子吗,在树上干什么?”是章稚松的声音。
她装死。
对方提着她的鞋子离开了,她又连声叫他回来回来。
章稚松背对着她倚着树坐在草坪上,李鳞儿伸直了腿很想踹他,当然是够不着的。
两个人无言地待了很久。
山下的居民区正亮着灯光,重城的黄金周的最后一个夜晚,环城路上车来不息。
有要离开的游客,有要入城的居民工人学生,沥青道上自然很热闹。
“哈——啾!”李鳞儿的喷嚏声打破了宁静。
“唔……”她眼前一黑,一块厚实的布料拍到脸上。
这是章稚松的西服外套,有他温热的体温。她不想接受,又丢回去,他又扔上来。
两个人传来传去。
李鳞儿忍不住大声地笑了。好像小学生在丢沙包噢,好幼稚。
算了,接受吧,反正也没别人,而且真的有一点冷。等会儿要被人看到她就丢湖里,反正他也不差钱。
黑暗中亮起一抹火光,章稚松的嘴边叼起了一根烟,李鳞儿从没见他抽过烟。
“你怎么抽烟啊?”
又是良久的沉默。
月光照映的湖面起雾了,一尾大鱼鳞光闪闪地从水面跃入空中。
“提神。”他忽然答。
“噢,你很困吗,昨晚没睡好?”她想开一点小玩笑,“你是不是半夜在想要不要抢婚?”
“你不要放屁。”他把烟踩在脚底,不抽了。
哈哈哈,说话好粗鲁啊,一点也不像章稚松,李鳞儿放松下来,一整天都在接触陌生人,她一直很紧张。
“你结婚的时候也会搞一场豪华婚礼吗?”
他又不说话了。
章稚松不擅长聊天,准确地说,他难以表达内心。
他不会识别和区分不安、恐惧、悲伤等复杂情绪,只会将之被视作简单的不爽。
他从小就尽力封闭内心,做个无论怎么被对待也冷静的人,事务的处理永远先于情绪。
他害怕情绪,他只希望消灭情绪。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理解和接受别人的情绪呢?
但是他又并不是完全无知无觉的,他还是会看到他不加掩饰的梦,在午夜面对烟圈和酒感到胸口闷生生的。
他呼出一股浊气,答案呼之欲出。
但是章稚松没有机会了。许正衡出来找李鳞儿了。
李鳞儿从树上跳了下来。
许正衡见到她身上挂着的西装,嫌弃地抢过来扔到地上:“姐姐,不要接受出轨男人的殷勤,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