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陆承佑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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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吧出来,贺炎、闻刚、皮清河三个人全喝得烂醉,陆承佑抄兜在路边站着,嫌弃地哼笑了声:“你们酒量是一点没涨啊。”
贺炎抹着眼泪要过来抱他,被他一脚踹开:“别恶心。”
贺炎捂着脸嚎啕大哭:“承哥,你终于出狱了,哥几个是真的高兴。”
“看出来了。”
等车过来,陆承佑下巴朝前一扬:“回去吧,有时间再聚。”
几个人被各家司机扶上车,车开走时贺炎还趴在窗沿,伸着手唱山歌一样对陆承佑嚎:“承哥,你终于回来啦,哥几个今天是真!呀!么!真!高!兴!”
陆承佑嫌丢人,背过身装不认识他。
范莹莹扶着站不稳的闻刚,把他塞进车,车门砰地摔上。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回来,再一次问陆承佑:“你说跟阿惹分手了,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人话?”
“你说得叫人话吗,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在等你?你刚入狱那阵她都快活不下去了,每天人不人鬼不鬼,就会把自己锁家里。有一次她昏沉太久了,要不是我们几个把门踹开,她就要死在家里了你知不知道!”
陆承佑侧转过身,鸭舌帽帽檐压着,遮挡住他脸上一半表情,只能看见他咬肌动了动,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所以我早跟你们说过!”他明显处于随时会发作的不稳定情绪中:“让你们劝她把我忘了。”
“我们能劝得动吗?是你自己造的孽,你觉得她能忘了你吗?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顾虑什么,更不明白有什么事情对你来说能比跟阿惹在一起更重要。都七年了,你受得折磨够多了,阿惹受得折磨也够多了。现在你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跟阿惹在一起呢?反正我已经把你出狱的事告诉给阿惹了,她很快就会来,你想想该怎么跟她说吧。”
范莹莹坐上车走了。夜风一阵阵吹过来,陆承佑静立在原地,过了很久,他低声说了句话:“当然有比跟她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是阿惹的安全。
他转过身,沿着路朝前走。今晚月亮不圆,残了一半挂在天上,被晃动的树影摇得很碎。他突然想到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不管谁来看他,都会给他捎来一张小纸条。
每张纸条上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阿惹的字迹:
陆承佑,你带我逃到月亮上去吧。
他曾经多么意气风发,认为自己终究会成就一番多么伟大的事业,能带着她逃离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现在想想真的有些可笑,他不过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失败者。
他没再看月亮,继续朝前走。前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那人跑过长长的街道,拐了个弯朝着他的方向过来。在看到他后,她停下脚步,一双澄澈的眼睛里焕发出久违的光彩。
两个人无声对视,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很快陆承佑回过神,想起了蒋原平曾经警告过他的那句话,理智回笼,一只脚抬起往后退。
刚有要避开她的动作,尹若心毫不犹豫地朝着他飞跑过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两条细瘦的胳膊把他紧紧搂着。
陆承佑脚步停住,半步都退不了了。
她不知道
◎两瓣柔软的唇贴住他的唇。◎
尹若心很怕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用尽全力牢牢地抱紧陆承佑, 胳膊环着他的腰,感受他身上传来的清晰的温度,证明他是真的, 不是她的想象。
她一开口, 声音里有没忍住的哭腔:“陆承佑,你回来了。”
陆承佑需要把她推开, 可他不忍心。他抬起头, 飞快地看了遍四周, 确认并没有可疑的人,手抬起来扶住她肩膀。
碰到她的那一刻,他发现她比以前更瘦,肩膀瘦成了纸片一样, 背很薄,让人心疼。
他艰难地滑了滑喉结, 手从她肩膀移开,放到她脑后,如很久之前那样安抚地揉了把她头发:“嗯。”
尹若心哭得更厉害。她哭得时候总是没有声音,拼命隐忍着。陆承佑继续扶揉她头发,声音不自觉放柔:“阿惹,你别哭。”
“你回来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她仍是把头埋在他胸膛,不肯从他怀里出来。
陆承佑试着又哄了哄:“你先把手松开,行吗?”
她摇头, 手又把他腰搂得更紧了点儿, 不管怎么样都不肯跟他分开。陆承佑无法, 低了低身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手护在她脑后带着她往前走。
到了停车的地方, 他把尹若心放在副驾驶。尹若心把他脖子搂得很紧, 他用了点儿力气才拿下来,怕捏疼了她,手指在她腕上轻轻摩挲几下。
尹若心差不多不哭了,只是时不时会抽噎几下。陆承佑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安全带给她系上。
他把她带到现在住的小区楼下。尹若心不肯下车,感觉到他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以前每次见到她,他总会跟她黏得很紧,想尽各种办法跟她多待一会儿。
现在却是在把她往外推。
身上的安全带被他解开,他没看她,手扶上方向盘:“你先回家。”
尹若心没动,手指在座椅上抠了抠,说:“我不,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还有事要办。”
“你有什么事,我都跟你一起。”
陆承佑无奈看她。他深吸一口气,背往后靠。胸口堵着,他降下车窗,胳膊肘搭窗沿,过了很长一会儿才终于说:“尹若心,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分手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好冷。
他曾经托很多人来跟她说过这种话,尹若心以为自己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他说,心里还是剧烈地发疼。
她很快告诉自己,陆承佑一定有苦衷,不管怎么样,这辈子她都跟定他了,怎么赶都赶不走。
“没分手。”她说:“我不同意。”
“我做过牢。”他试着讲道理:“你跟着我没好下场。”
“那我就跟你一起下地狱。”
尹若心的声音很清脆,眼神干净,透着股永不回头的倔强。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像从前那样不知道趋利避害,只知道坚守她认为正确的。
陆承佑被她搞得心乱如麻,很想现在就把她扯过来狠狠地亲她,触摸她身体每一处地方,可另一个声音将他囿于牢笼动弹不得,他不敢离她太近,怕自己会给她带来灾难。
蒋原平那人高高在上惯了,表面上稳重端方,但其实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跟他的仇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在蒋顺那件案子里,他原本是要把陆承佑置于死地,可惜陆家到底不是好惹的,没能让他的计谋得逞,他使尽了手段,最后也只能让陆承佑以防卫过当的最高刑期在牢里待了七年。
当时没能如愿判他死刑,后来在牢里也没成功下毒把他害死,还意外帮了骆院士他们一个大忙,让陆承佑这些年一直以特殊人员的身份参与多项航空开发项目,姓蒋的肯定不甘心。
这种疯子一旦疯起来,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
在没把他整垮之前,陆承佑不能把阿惹拉进这场漩涡里。
他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门,打算强行把尹若心抱下去。尹若心不肯走,往后躲,扑腾着推他。力气到底敌不过他,被他抱在身前弄下车。
陆承佑踢上车门,两手托抱着她往前走。进了电梯,尹若心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