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出国,还要一个人坐长途大巴,爸爸肯定不放心啊。”
“爸爸!怎么连你也说一个女孩子这样的话啊!”
“还有谁说吗?”宗极问完自己先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聂兄弟是不是?他是不是也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这就对了嘛,阿心啊,你先把电话给聂兄弟,爸爸交代他两句。”
“爸爸!之前都安排好了的,车票还是你帮我预定好了打印出来的!”
“那当时不是没办法吗?你等爸爸先问问,聂兄弟方不方便,你一个人在国外,爸爸肯定不放心啊。”
梦心之无奈,只好把电话还给聂广义。
再怎么说,这本来就是聂广义的电话。
“聂兄弟啊,我听程诺和宣适说,你大部分时间是住在帕多瓦的,是不是啊?你的事务所在帕多瓦对吧?”
“是的,宗极大哥。”
“那你这次是要在罗马待多久过去呢?我闺女要去佛罗伦萨看展……”
宗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基本上算是和聂广义之前的计划一拍即合,如果,没有呕吐事件从中作梗的话。
聂广义直接接话:“我在罗马也有一个事务所,我大概会在罗马待两天才过去。”
广义大少给出了一个和在飞机上说过的,完全不同的版本。
他以前,是只有恐飞这一种恐惧的。
他现在还恐梦心之。
聂广义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要有梦心之在的地方,他大概率就会不太正常。
珍惜生命远离梦心之。
“两天是吗?两天的话,那就太好了呀。我让阿心先在罗马休整两天,刚好也可以先参观梵蒂冈博物馆和博尔盖塞博物馆。”
“……”
聂广义有种错觉。
他和宗极大概上辈子就是兄弟,搞不好关系比这辈子他和宣适更铁。
如若不然,宗极的想法又怎么和他一开始的一模一样。
“这个啊……”聂广义犹豫了一下:“宗极大哥,这个建议我和她提过呢,她说要立刻去佛罗伦萨。”
“没有的事!这是我原本给她安排好的,主要是不知道你也这个时候回去。既然这么刚刚好是一个航班,你就帮着照顾一下,等下回你回国,再到天台来喝酒。”
“宗极大哥,我觉得你闺女应该不太愿意。”
“不可能,阿心肯定听我的。”宗极说:“你让她在罗马待两天,去看看罗马的博物馆,然后就直接去英国。我这两天想办法买机票,我得去看看她在伦敦住的地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缺的,要添置一点什么。”
“宗极大哥,要不然你自己和她说看看吧。”
聂广义相信,梦心之绝对不可能还有想要和他待在一起的心思。
肯定想好了一下飞机就各奔东西,就当从来没有在飞机上遇见过。
梦心之再一次接过电话。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宗极在电话另一边说了一大通:
“阿心啊!爸爸后悔死了。你刚一上飞机,爸爸就问自己,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就这么出去。”
“宗极同志,你且把心安回你的肚子里去,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哪里需要担心!”
“那不一样啊,跟团出去旅游和一个人去国外生活,怎么会是一个概念呢?”
“都差不多的,爸爸。”
“阿心啊,爸爸是真的后悔呀,你坐的这班飞机,上星期不是还刚返航过吗?想想都后怕。”
“正是因为上周出了返航事件,所有的检查才会更加严格啊,你看我这不是平安到达了吗?”梦心之嘟嘴道:“我给爸爸打电话报平安,结果爸爸手机占线。”
“阿心啊,爸爸是太担心你一个人了啊,怕你们下了飞机之后才开机,这样就有可能错过了,所以就先给聂兄弟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在机场等等你。”
“爸爸,你最清楚我从小有多独立的。”
“阿心啊,独立归独立,这毕竟是换了一个大洲啊!”
“都差不多,万变不离其宗啊,我的爸爸。”
“怎么会差不多呢?”宗极继续后悔:“阿心啊,是爸爸的错,你开学总归都还有半个月的,我们肯定能想办法买到两张去伦敦的机票的,实在不行,我们多飞几个国家转机。”
“多飞几个国家多累人啊!”
“有什么累的!阿心啊,爸爸的申根签证这两天也就下来了,你在罗马等着,爸爸得去陪着你,看着你开学了,才能安心。”
心的开方
聂广义无法理解,他都已经恶心人到这个程度了,梦心之竟然在宗极的三言两语之下,就同意了暂时留在罗马的安排。
罗马工作室的助理过来接机。
助理原本接收到的指令,是把车开过来,等他到了就可以回去。
不需要助理跟着,也不需要助理开车。
聂广义这会儿倒是二话不说,直接和梦心之一起上了后座。
这一路过来,各种各样的状况,确实也有点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想。
别的不说,怎么都应该先回去换身衣服。
这样一来,聂广义想要在第一时间给聂教授打电话,都没有足够的个人空间。
只能先发个短信:【我到罗马了。信也看了。】
左右这会儿国内也已经大半夜了,并不是适合打电话回去的时间。
聂天勤的电话几乎是秒进。
电话一接通,聂教授就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大头。”
但也就只有这两个字。
说完之后,两边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聂广义是觉得旁边有个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怕自己会再一次失控。
聂天勤是不知道聂广义现在是个什么态度,父子之间,有长达十四年的隔阂需要跨越。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时半会儿很难回到从前。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聂天勤再次率先开了口:“对不起……广义,爸爸先挂了。”
没事别打电话,几乎已经成了父子俩之间的默契。
聂广义曾经放下过狠话——【你再一直打,我就换号码。】
“等一下。”聂广义赶在电话挂断之前开口。
片刻犹豫过后,他尽可能不着痕迹地开口:“我这会儿刚下飞机,还有点事情要忙,我晚点给你回电话过去。”
“好好好!广义,那爸爸等你电话。”
聂广义能听出来聂天勤语气里的欣喜若狂。
他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路,经历过痛哭,经历过呕吐,他已经想得很清楚。
他不想自己一个人。
他不想抱着对聂教授的恨意和对妈妈的歉意,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
这么多年,他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一个多么阳光而又快乐的大头少年。
“还是叫大头吧。”聂广义用一个称谓,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好……好的!好的!那大头,爸爸等你电话!”
“这会儿国内两点多了。”聂广义看了看表,改口道:“你先睡,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爸爸还不困,爸爸等你电话!”聂天勤这会儿,是就算要睡,也肯定睡不着的状态。
“你不睡的话,我明天也不给你打了。”聂广义直接用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