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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

 

每一件文物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次的近距离接触,连呼吸这样的细节,都得要控制得恰到好处。

她一向是个情绪波动不大,最适合做博物馆工作的人。

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想要见聂先生一眼?

以她清素若九秋之菊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对聂广义的脸感兴趣。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梦心之很快就有了能够说服自己的解释:【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好奇。】

……

“也没有坐牢那么夸张吧……”梦心之倒是有些没有那么坚定地反万工轿了。

“夸张?怎么可能呢?哪里夸张了?”聂广义用提问三连反驳道:“我明明是实事求是,我都不知道万工轿是怎么成为浙博的镇馆之宝的!就仅仅只是一百年之前的东西,《国家宝藏》什么时候放过这么年轻的文物?”

聂广义反驳起自己来,理由要多充分有多充分。

“《国家宝藏》毕竟是个电视节目嘛。”梦心之接话:“以播出效果来看,把万工轿作为浙博的第一个镇馆之宝推出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很多人看了那期节目之后,都专门去浙博看万工轿呢。”

“姑娘该不会也是这么去的吧?”聂广义有意调侃,“跟风可不像是文物和博物馆专业的人,会干的事情。”

“呃……差不多,我爸爸看完之后,对【十里红妆】展厅的千工床和万工轿都很感兴趣。”

“那姑娘呢?”

聂广义心道:【本天才又不关心未来岳父是怎么想的。】

任何事情,只要加上未来,那就等于还不确定。

“我那时候对万工轿的做工还是很感兴趣的,只不过,就像聂先生刚刚说的一样,作为文物,浙博的万工轿还很年轻,从文物本身的级别来说,一九二零年代的万工轿,虽然是浙博最受大众关注的展品,也只是国家二级文物。”

“啊,是吗?”聂广义适时地退了一步,“姑娘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文物等级。”

那句名言是谁说的来的?

追姑娘讲究的是以退为进,才能步步为营,懂得装装糊涂,才能洞房花烛。

聂广义这么说,梦心之自然也起了介绍更多细节的心思:“聂先生刚刚有提到,那顶万工轿进出都需要有专门的工人负责拆卸轿子,那聂先生知不知道,浙博的这顶万工轿,在使用的时候,还需要另外一个特别的工种。”

“特别的工种?”聂广义想了想,“既然是当地的婚俗,应该都差不多吧,我只知道浙博的那顶轿子,进出不是一般的麻烦。”

“浙博的万工轿,有天下第一轿的美誉,除了需要两个拆卸的工人全程陪同,还需要有两个开路的工人。”

“开路的?这不是很正常的婚俗吗?”聂广义反问道:“新娘的轿子,本来也不在队伍的最前面。给他开路的,洋洋洒洒一大片呢。”

“我说的不是这种开路,是基于这顶万工轿的特殊性,才需要的开路人。”

“姑娘啊,我的姑娘,你赶紧给我科普一下。”

身为天才,以前都只有聂广义给别人科普的份儿。

“这顶万工轿,本身就有275米高,再被八个人抬到肩上,就差不多有四米了,那时候道路比较狭窄,两边又有很多的树,这顶轿子行进的方向,需要有两个领路的师傅,拿着长长的竹竿,专门去挑开路两旁的树枝。”

“原来是这样啊?姑娘不是对【十里红妆】不感兴趣吗?怎么还这么如数家珍?”聂广义想要最后再确定一下,梦心之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对【十里红妆】不感兴趣,但我对历史感兴趣啊。浙博的这顶万工轿上面有写【聚成号大鸿福轿行】,说明当时的这台轿子,和现在江浙人结婚经常租用的劳斯莱斯婚车,是一样的,属于婚庆公司。”

梦心之一向都喜欢深入浅出地介绍文物。

“姑娘此言差矣,婚庆公司也是找有劳斯莱斯的人租来的,这怎么都不是一个概念!这顶轿子,一开始是为谁的婚礼打造的,才是关键。”

聂广义强行输出了自己的一个观点。

与其说是观点输出,不如说是想要卖弄一下。

“聂先生要这么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浙博的这顶万工轿,确实也是有原主人的……”

眼看着卖弄马上要变成引子,聂广义赶在梦心之揭晓答案之前接话:“虞澹涵,上海滩第一次选美桂冠获得者。”

“呃……”梦心之嘟囔了一句,“敢问,到底是谁在如数家珍?”

姑娘的这个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有很大的差别。

带着那么点俏皮,软软糯糯的,似乎还沾了一种学名叫乙酸的有机一元酸。

就那么若有若无的,明明有差别,又说不出来具体的差别在哪里。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聂广义下意识地觉得需要想办法找补一下。

“姑娘这话说的,虞澹涵算什么啊,本来也没有什么名气,主要是沾了他父亲的光。”

梦心之没有咄咄逼人的习惯,加上她自己也不是太习惯刚刚的那种语气,很自然地接话道:“时任上海总商会会长虞洽卿。”

聂孔雀适时展露了一小丢丢的羽毛:“虞洽卿的女儿和【中国实业之父】【中国商父】【中国高等教育之父】盛宣怀的儿子联姻,让【聚成号大鸿福轿行】找人帮忙打造了这顶花轿。在1920年代,这顶万工轿的工时费就达到了300万,加上包吃包住的费用,总造价超过500万。请注意,那是1920年。”

聂广义眨了眨眼睛。

【看吧看吧!我可不仅仅知道新娘是选美冠军。我还知道新郎他爹是谁。】

可惜啊,一个在欧洲,一个在亚洲,隔着上万公里,打的还不是视频电话。

聂广义就算把眼睛眨抽筋了,梦心之也看不见。

“听聂先生这么一说,确实不是现代意义的租一辆或者几辆劳斯莱斯当婚车,可以比拟呢。聂先生对万工轿是有研究的。”

“不不不,我对万工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一个大男生,我研究这些干什么?主要是因为榫卯结构。姑娘也知道,我打小就醉心于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虽然一个是轿一个是桥,总归也都有那么点万变不离其宗。”

聂广义解释起来,那叫一个严肃和认真。

梦心之多少也感觉到了聂广义的用意,语气里面也夹杂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在动荡的年代,聚成号大鸿福轿行的后人,把这顶全榫卯结构的万工轿,拆成了四百多个花片,分装在13个箱子里面,运回了宁波老家,藏了起来。”

“运回宁波了啊?那为什么现在是在浙博呢?”

“1954年,花轿行的后人把这顶轿子捐献给了浙博,那时候还没有宁波博物馆呢,宁波博物馆的历史总共也没有多少年。”

聂广义被梦心之的情绪给感染了:“姑娘所言极是,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顶轿子虽然时代并不久远,却成了浙博最抓人眼球的镇馆之宝,让《国家宝藏》第一个拿出来说。”

“浙博的那顶万工轿,其实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这顶轿子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传统,在当时那个年代,其实算是特别西式的。”梦心之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啊?西式?没有吧?”

聂广义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搜刮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西式的元素:“这顶万工轿除了我们之前说的那些戏剧场景,雕刻的人物和花鸟虫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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