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若不是无计留她,褚昉才不屑用那样的手段,“当初若非怕我对周元诺不利,你会留下么?”
陆鸢心虚地抿抿唇,不答话。
过了会儿,见褚昉仍是气鼓鼓的样子,才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提来做什么。”
褚昉扫她一眼,端茶来喝。
陆鸢审视他片刻,试探问:“你为何一定要娶我?就因为……”那一点点的心悦?
褚昉神色微微一僵,又想起昨夜自己表明心迹却被她嘲弄的事,目光骤冷,漠然道:“我一向有始有终,娶妻一事也如此罢了。”
看看陆鸢,又说:“我也需要一个能当家镇宅的夫人,你能胜任。”
有始有终,当家镇宅,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那你当初为甚和离?”陆鸢问,明明他那时候最需要一位当家镇宅的夫人。
褚昉不说话,他怎能告诉她是为情所乱、一时冲动?
“其实,我可以在其他方面与你交换……”
“你若不愿意,这桩交易作罢,无须讨价还价!”褚昉不耐道。
陆鸢颦紧了眉,声音高了几许:“安国公果真非我不可么?”
有了昨夜的教训,褚昉才不会第二次奉上真心让她奚落,轻慢道:“总之,现下还未厌烦。”
又说:“等我哪日厌烦了,就放你归家。”
他说得高高在上,好像他可以掌控一切,陆鸢听得不舒心,言语之间便也带出些情绪:“不用安国公帮忙,我们自己应付!”
褚昉哼了声,“晚了,偷了我的主意,又说不用我帮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陆鸢盯着他,不甘心却又无可辩驳。
褚昉不迎她的目光,悠然喝着茶,说:“帮忙或许是件难事,但你应该明白,墙倒众人推,周元诺才高,想取而代之的人不少,我想捣乱,却不费吹灰之力。”
陆鸢拍案而起,目光似一把长刀,恨不能将褚昉千刀万剐。
褚昉笑了下,无所谓地说:“陆鸢,这是交易,不是善行,你难道指望我舍己为人?”
他顿了顿,笑容消失,“我没那么好心。”
见陆鸢仍是冷漠地站着,褚昉道:“你到底想不想抢人?”
“想抢人,又怕抢不过,陆鸢,你对周元诺就这么没信心?”褚昉轻笑了声,带着些讥诮,接着道:“那便算了,免得你再失望一回。”
“你真的会帮我保周家安然无恙?”陆鸢少有的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褚昉颔首:“你做第一步,我做第二步,只要你第一步能成,这事就成了。”
陆鸢从没有哪次决定像今天这样艰难过。褚昉不再催促,每次关乎周玘,她都是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恨不能做那人的保护神。
气氛沉静了许久后,陆鸢终是答应了。
褚昉唇角微不可查扯动了下,起身辞道:“距离婚期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你抓紧些,当场悔婚可就另说了。”
又说:“你出嫁的事,也该准备了,这事不成,我可没耐心等过今年。”
如今已是冬月中旬,距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意思竟是今年就要娶她?
五月和离,腊月再娶,他不怕坊间笑话么?
“安国公莫要期盼的为时过早。”陆鸢漠然回了句。
褚昉已走去门口,日光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半转过头补充说:“别忘了,是心甘情愿。”
别再是那副冷冷清清、没有生气的样子。
“等等!”
褚昉才跨出门,听身后一声脆喊。
褚昉回头,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让我再想想,三日后给你答复。”陆鸢说。
褚昉捏捏眉心,折返,走近了陆鸢,挺岸的身形将她笼在阴影之内,“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容你出尔反尔?”
说到底,她还是不自信,想在这三日之内把第一步做了,而后再与他交易,她想稳妥一些,真是个贪心的女人。
陆鸢笑了下,心知他在思虑什么,说:“想我心甘情愿做你夫人,这点包容都没有么?”
褚昉愣了愣,她在提前支取做他夫人应得的优待?又或者说,在得寸进尺利用他的私心。
她从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好像是确定他不会对周元诺怎样之后,她在他面前就慢慢张开了翅膀?
这变化,让人心喜,也让人厌恶。
明知她的心思,褚昉还是应句:“好。”
陆鸢却有些意外,目光无意识地闪烁了下,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就纵容了她。
愣神之际,褚昉忽低身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而后便信步离去。
陆鸢脸色变了变,眉头不由蹙紧。
良缘另许 ◇
◎恭喜褚昉再觅佳人,良缘另许◎
三日后, 褚昉如约收到陆鸢的答复,正式定下二人之间的交易。
陆鸢这三日的行踪褚昉是知道的,周家防她如防猛兽, 她根本没机会见到周玘, 只是昨夜在周家院墙外用骨哨吹了几首曲子,然后就像一只觅食成功的小麻雀,随意甩玩着系绳的哨子,蹦蹦跳跳离开了。
莫非那就是递消息成功了?
她和周玘之间卿卿我我的小动作还真是不少!
不过,他是不信, 这般严肃的事仅凭一个哨子就能说清楚了?
且在那晚之后, 周家并无甚动静,婚典诸事照常准备,周家还新添了一个孙子,锦上添花,宫里亦来人道贺, 全然没有抗旨悔婚的迹象。
褚昉一时捉摸不透, 陆鸢一向做事稳妥,特意跟他讨了三日考虑时间,事情竟没办成?还是周玘打算成婚当日悔婚?
那可是太冒险了。
陆鸢虽也在疑惑这事,但知此事阻力很大,元诺需些时间来办, 遂未再去催促,且汝州新运来一批瓷器须她处置,她亦不可能时时关注周家动静。
眼见婚期将至, 周家仍没有任何动静, 陆鸢难免急了。
她也不希望周玘当众悔婚, 那样的话实在难办, 褚昉帮忙都不一定救得了周家。
她拿了骨哨再寻去周家时,见不知何时周家外围多出一队巡逻的府兵,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所遁形。
陆鸢以为是婚期临近,周家特意加重了防卫,却听妹妹说了另一桩事。
陆鹭这段时间因为生意的事经常往宫里跑,和宫里的妃嫔渐渐熟识,眼下即将交差,她想给宫里的贵人们带些谢礼,但又不知送什么好,遂问到了陆鸢这里。
陆鸢本就有意向宫里输送一批新烧制的汝瓷,向妹妹提了此议,合计罢送礼一事,陆鸢状似随口问了周家防卫的事。
虽是在自家闺房内,没有别的人,但陆鹭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姐姐,我前些天进宫,听梅妃娘娘和崔太妃说起周家来着,听说周家遭了贼,周夫人都受伤了,崔太妃还亲自去探视,怕再出差错,调了一队禁军宿卫呢。”
“禁军?”陆鸢愕然出口,看装扮也就是普通府兵,原来竟是禁军?
陆鹭点头:“我也听子云说了,是他亲自抽调的,圣上还给他下了死命令,周家若再遭贼,有人伤亡,要治他的罪呢。”
又说:“真奇怪,谁不知道周家圣宠无二,又是天子脚下,竟有贼敢闯,还伤了周夫人,真是不可思议。”
陆鸢没有接话,只是心里空空的,没有一点儿着落。
陆鹭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