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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她微侧过身,朝破空苑的方向看去,远远地,有萤火般的光亮。

“姑娘,该回去了。”

青坠提醒。

曦珠回神。她不?能?这样。

却在那时,一个丫鬟自拐弯处出来,是从他的住处来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朝她行礼。

本不?该多问,但她还是望着那份沉甸甸的食盒,问了。

“三爷没有用饭吗?”

丫鬟惊诧表姑娘如何得知,点?头?道:“送去时,是亲卫递进去的,奴婢本要走了,又给叫住,说是不?用。”

她暗下嘀咕声:“昨日?三爷也没吃的。”

曦珠听得有些模糊,问:“他昨日?也没吃饭吗?”

“是,昨日?也是奴婢送的。”

丫鬟走远了。

后来,曦珠不?知如何在进春月庭前,转回过身,对青坠说不?必跟来,自己?朝膳房去了。

忙碌了一日?的厨娘厨子还在收拾灶台,本该热闹呈到?嘉合堂的菜肴,又灰溜溜地被端回来。他们的费心都流入东水了,好在赏银是一分不?少的。

曦珠在外门听了会,有些进退两难,到?底还是进去了。

走时,她提着食盒,将衣袖内的银子递去给他们,笑着恭贺新年安乐。

姨母病的这些年,因端呈药膳食补,她常来这里,没有谁会多疑。

还在下雪,她撑着伞,走地很快,还差点?因抄近路上的卵石滑倒。

天很冷,饭菜凉地也很快。

在距破空苑还有好一段路时,曦珠倏地停住脚步,她又有些踟蹰,不?敢再前行。

“谁!”

昏光之下,机警的亲卫持剑过来了。

在看到?她时,前一刻严阵以待的架势松懈,极快将锋利的剑归鞘。

“表姑娘?”

她来地匆忙,其实并没有想好措辞。

亲卫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神色有些讶然,还有些怪异,最后了然道:“表姑娘是来给三爷送吃的?”

“您跟我来吧。”

甚至不?等?曦珠多说什?么,他就转身朝院门去,她也只好跟在背后。

亲卫说:“三爷这两日?是为王家烦的,您该听过,那个司天监监正王壬清的儿子,叫王颐的,好几年前死的。那时去的人多,可谁叫那紧要关头?,是三爷拉住的人,后头?人没活,反倒将账都算在三爷头?上,昨日?又倒腾到?太子殿下身上。”

说及此,亲卫并不?言深。

“三爷昨日?就未用饭,整夜也没睡,方才?回来更是一个人喝酒,我们不?敢劝说,还劳烦表姑娘等?会进去,让三爷别再喝了。”

“您的话,三爷一定听的。”

曦珠不?懂亲卫为何会突然向她说这些。自从卫陵从北疆回来,她常常看到?他身边跟着的这些人,都是沉默寡言,只有领命办事时才?会开口?应声。现在却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泄露给她。

更不?懂亲卫为何会说卫陵会听她的。

她被领进破空苑,经过其余亲卫时,他们都露出同样意味不?明的神色。

她不?禁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提盒。

亲卫将她带到?静室外,站定,叩敲门扉,恭声道:“三爷,您别再喝了,对身体不?好,还是吃些饭吧。”

话音甫落,门上传来砰地一惊声,震地门板晃荡了几下。

亲卫登时被吓地往后退一步,又见表姑娘也被吓地呆住。

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硬着头?皮往前去。

凑近了,还将声提高。

“三爷,是表姑娘给您送饭来的,外头?还下着雪,怪冷的,您倒是先让人进去啊。”

离地近的亲卫听到?这番话,都不?由对他膜拜佩服。

太敢了,不?愧是他们这些人里混地最好的。

门背后是长?久的寂静,没再有任何声音。雪花飞舞,一捧白雪从梨花树的虬枝坠落。

亲卫心下揣摩,伸手将门推开,又眼神示意还在愣的表姑娘,让人进去。

曦珠没有听到?卫陵的话,她犹豫不?决。

可在门开那瞬,一股浓烈的酒香就朝她扑来,一个酒坛随着门的动静滚落下来,砸在雪地里。

她还是走了进去。

门哗地一声被关上,她无措地朝背后看了看,一切的风寒都被这扇门抵挡在外。

整间静室很暖和。

是他此次回京,半月的日?子,找工匠翻修出来的。见客、休憩,都是在这里。并不?大,不?过二?十来步就能?走到?底,很空旷,除了一张案几和笔墨纸砚,并没有什?么杂物。

他没有回原来的屋子住。

此时他席地坐在一张楠木矮案后,在晦暗幽黄的灯烛下,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你别喝了。”

曦珠没忍住朝他走了一步,也是这步,让心里的担忧反催着她不?断往前走。

直到?他面?前,看清所有的他。

他只穿了一件并灰的单衣,料子很薄,勾勒出宽阔的肩膀。领口?微开,锁骨凌厉地横亘,一道长?疤盘桓在那里,延至颈项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之间,酒水从嘴角,流经冷硬的下颌,顺着那道疤,滑进衣襟内。

曦珠怔怔。

卫陵放下了酒,抬头?注视她。

“会喝吗?”

他的嗓音略微喑哑。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翻出案上唯一的酒盏,残有酒水,是他用过的,将坛子里的酒倒了一杯,移到?对面?给她。

似乎赌定了他一旦开口?,无论什?么事,她都会答应自己?。

曦珠抿紧唇,半晌,提裙跪坐下,将食盒放到?案上一角。

她看向他,点?头?道:“会。”

端过那杯酒,她仰头?饮尽,辛辣刺喉。

他也喝了一大口?,又给她倒了一杯。

没有任何言语,曦珠默然地陪他喝酒,一杯接一杯,将他倾倒而来的酒水都喝净,仿若他不?停下,她会一直陪他。

逐渐地,她歪靠在案上,衣袖被洒落的酒水湿透。

卫陵忽而笑了,“怎么能?喝那么多?”

酒水浓烈,寻常男子三杯就得倒,她却喝了快半坛子。

曦珠有些晕然,含糊不?清道:“以前就能?喝的。”

她望着他脸上的笑,问:“三表哥,你高兴些了吗?要是不?够,我还能?喝的。”

卫陵将酒坛放下,道:“不?喝了,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

她手托着泛红的脸颊,问他。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了错事,私吞军田分封将士,应该斩首凌迟?”

话一出口?,卫陵就顿住。

他不?该,也不?能?问她这个话。

却见她撑着身子,坐地端正了,看着他,认真说:“是因为之前黄源府平叛藩王作乱,已经花了许多钱,现在东南峡州那边要钱抵挡海寇,北疆也要和狄羌开战,如今朝廷艰难,户部扣住了银子,拖着不?给,就连粮草都所剩无几,将士没有军饷是很难靠着一腔赤忱去打仗的。国库没钱,谁也不?想出钱,先前军中出了几场哗变,你没办法才?那样做的。”

她并没有说他错了没有,只是在阐述这起事的缘由。

尽管粗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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