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向悠好像没法置之不理。
就算是在路边看到了醉到不省人事的陌生人,她也会想着多少帮把手。
她有些恨自己的心软。
一边恨,一边还是走上前。
距离两三米的时候,便能闻到他身上的一阵酒味。
浓郁的红酒味,像是碾了一地的烂葡萄。
孟鸥睡得很熟,以至于向悠坐在了他身边,他都没察觉。
向悠尝试着拍拍他的脸,没反应。
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她也没法把人扛走呀。
向悠又开始怨起刘鹏来,就算给她设套,好歹也考虑下实际情况啊。
这下怎么办好。
向悠拿出电话,愤愤给刘鹏拨去。
忙音响了一串,最后自动挂断了。大抵周围人太吵,他没听见。
向悠叹了口气,无奈地再度扭头看去时,突然对上了一双眼。
“唔!”她吓得整个人往后仰去。
孟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待她稳住身体后,便收回了手。
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疲惫,双眼微眯,似乎在努力对焦。
收回手后,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稍稍坐直了几分。
“你醒了?”向悠问了句废话。
“嗯。”他的声音哑得吓人。
“你刚刚不会是……装睡吧?”向悠抛出了一个虽然大胆,但不无可能的猜想。
孟鸥缓缓扭头看向她,牵动着嘴角似乎是想笑一笑,可惜以失败告终。
他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
看他这副神志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确实不像在骗人。
向悠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的人又道:“几点了?”
她按亮手机:“快十点了。”
孟鸥“哦”了一声,有些难受地揉揉太阳穴:“你怎么还没回去。”
这是个什么问题,向悠瞥他:“那你怎么办?”
“我……”尾音拖长变成了叹息,“不知道。”
“你住哪,我把你送上出租吧。”向悠道。
孟鸥报了个小区,语音含混到向悠让他重复了三遍。
第三遍后他拿出手机:“我自己来。”
偏偏他醉眼朦胧,手机屏幕都看不清。
他烦躁地将手机丢到桌上:“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向悠是不想管他,留下来只是出于一点多余的善心。
她又打量了一转孟鸥。
依然是醉得稀里糊涂的样,不过人还算平静,神志也没有完全迷糊。
理智在心底告诉她,她应该离开。
她对孟鸥已经仁至义尽。
向悠“哦”了一声,再次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花和包。
孟鸥盯着她手里的花看,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像是忧心他会抢走似的,向悠将花抱紧了些。
而后,她站起身来。
将将迈出一步,袖口忽然被人抓住。
孟鸥像小孩子似的,用三根手指捏着她的袖口。
可怜出自这只大手,让这个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局促。
向悠停住脚步,面露不解。
孟鸥侧过身子,仰头望向她。
可能是因为醉了酒,眼里蒙了层水汪汪的雾气。
“向悠。”他说着,还扥了下她的袖口,“你管我一下呗。”!
番外2
刚刚让她不要管的是他,现在让她管的也是他。
这个人怎么总是出尔反尔。
向悠不想管他。
但她好像没法狠心推开揪着她袖口的这只手。
也没法直视那因酒醉而泛红的双眼——
蒙了层水雾,看起来颇为可怜。
“那你认真说一遍,你到底住哪。”向悠坐回原位,重又拿出手机。
“花是谁买的?”孟鸥给了个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向悠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睨了他一眼:“我不是刚来就说了吗,我自己买的。”
孟鸥眨眨眼:“真的?”
不是那种语气强烈的反问,反倒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在小心翼翼地确认什么。
“真的。”向悠道。
孟鸥垂下眼大抵是在思考,末了艰难地又望向她:“真的?”
“……”向悠深吸一口气,“真的。”
“真的是你自己……”
“假的。”向悠半是赌气地打断了他,“是别人买的,好了吧。”
孟鸥突然不说话了。
刚刚一遍遍询问真假,得到了这个答案后,却没再问买花的人是谁。
他只是眯眼在桌上摸索,一把抓住了向悠的手机。
“这是我的。”向悠拍他的手,夺回了自己的手机。
孟鸥翻过手掌,盯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看了两秒。
他再度在桌上摸索,终于顺利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向悠好奇地看他。
看他依然在很艰难地打字,盯着屏幕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向悠哑然失笑:“那你刚刚把我拽住干嘛?”
孟鸥打字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末了又继续输入。
也不知道一行地址要被他输入多久。
此刻的他像是刚接触到智能手机的老年人,打个字颤巍巍的,生硬又笨拙。
向悠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孟鸥喝醉的样子。
高中时自然是不会喝酒的,大学约会时,两人也不会去什么配餐酒的店。
倒是有一次两人回老家参加高中同
学聚会,有同学点了酒。
不过那次孟鸥开了他爸的车,最终也滴酒未沾。
那也是向悠第一次坐孟鸥开的车,彼时他才刚拿到驾照没多久。
向悠害怕得很,上车前揪着他的袖子:“我们要是出车祸怎么办?”
孟鸥笑她:“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我害怕嘛……”向悠小声嘟囔着。
“怕什么。”孟鸥一边说,一边百无聊赖地玩她的卫衣抽绳,“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可靠?”
向悠想想,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孟鸥这个人,从长相性格到行为,没有哪一处与可靠有关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孟鸥把兜帽往她脑袋上一扣,又把抽绳一抽。
帽口瞬间缩成一小块,向悠费劲地睁大眼往外看。
这是可靠的人会做的事情吗!
“看不到就不怕了。”孟鸥隔着帽子摸摸她的脑袋,边说边笑。
“去你的!”向悠低头给他来了个头槌。
孟鸥踉跄着退开两步,看她手忙脚乱地拨下自己的帽子,头发被弄得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