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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邵芸琅在垫子上跪好,看着上头熟悉的牌位,心里默默喊了几声娘亲。

其实她对生母早没印象了,也不存在多深的感情,只是可怜她,大好的年华因为一个男人的错误,这一生都毁了。

而犯错的人却能逍遥自在,享受荣华富贵,太讽刺了。

“你们走吧,我没事。”邵芸琅将丫鬟们赶走,然后熟练地从祠堂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床旧棉被铺在地上。

邵芸琅以为自己会痛的睡不着,但很快她就进入深眠,在这黑漆漆的祠堂里,她反而觉得心安。

秋姨娘的牌位

第二天,邵芸琅是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

她伸了个懒腰,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痛得半张脸都麻木了,上手一摸,又肿又硬,估计和猪头没两样了。

这巴掌打的可真狠啊,难怪邵宛卿当时表情那么欢快,自己打她那一巴掌只能算是挠痒痒。

“这话什么意思?大姑娘让我来给二姑娘送吃的,你们拦着不让进是何意?”外头传来了争吵声。

邵芸琅听出是冬藏的声音,忙起来把被子收了,重新在蒲团上跪好,又故意弄乱头发和衣裳,加上高肿的脸,看起来格外狼狈。

最后冬藏还是进来了,食盒里是几样清粥小菜,见到邵芸琅这副惨样,惊呼一声:“我的天,二姑娘……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邵芸琅不想说话,愣愣地看着上方的牌位。

冬藏撇撇嘴,将食盒留下,趾高气扬地说:“大姑娘关心您在祠堂冻了一夜,吩咐奴婢给您送热食来,您好歹谢一声吧?”

邵芸琅指了指自己的脸,表示说不了话。

“那好吧,我就当您收下了,您可真是个惹祸精,连累我家姑娘也被老爷骂了。”冬藏说完这句愤然离开。

邵芸琅瞥了眼地上的食物,让青碧进来将东西拿走。

不是她谨慎,而是邵宛卿这个时候送食物来绝对不安好心。

青碧端来一盆热水,邵芸琅简单梳洗一番,吩咐她:“把这些粥放到角落里去,藏好些。”

青碧惊讶地问:“姑娘不吃吗?”

邵芸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敢吃?”

“这……”青碧脸色一白,心想:不至于吧,大姑娘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想想这些年大姑娘对二姑娘的态度,她又有些不确定,如果大姑娘真是个好人,为何没有出手帮一帮二姑娘呢?

她赶紧阻止自己这些危险的想法,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期期艾艾地说:“奴婢只带来了这个,怕被夫人发现没敢带食盒来。”

邵芸琅并不嫌弃,她还不知道要在祠堂跪几天,甚至不知道梁氏会不会按照皇后的要求去做。

她望了供桌上的牌位一眼,她生母恐怕也不愿意与邵家人为伍,可她上辈子上位后还是将生母的牌位捧进来了,她要让邵家后人都记住有这么一个女人。

她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秋家人,当年那件事将秋氏名声彻底毁了,秋家只是个老实本分的教书人家,如何能容得下这种事情,不仅替她解除了婚约,还写下了断绝书。

秋氏入侯府后就与秋家彻底断绝往来了。

邵芸琅也只当没有这家人的存在,但凡他们当年念着几分骨肉之情,秋姨娘也不会死的那么早。

辰时过后,外头又传来了喧闹声,赵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邵芸琅讽刺了一句:“这祠堂都快被你们踩烂了。”

赵嬷嬷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着说:“二姑娘,秋姨娘的牌位请过来了,之前一直摆放在她生前住的小院里,日日有人打扫供奉,您不必担心。”

邵芸琅起身接过那盖着红布的牌位,揭开来一看,确实是旧的牌位,梁氏居然没重新做一个新的糊弄她。

她用帕子将牌位轻轻擦拭了一遍,牌位的一角有被老鼠啃过的痕迹,背后也已经掉漆了。

她只当没看见,自言自语道:“姨娘,许久不见了,也不知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若您泉下有知,记得给芸娘托梦,芸娘都忘了您的音容相貌了。”

赵嬷嬷紧张地揪着帕子,讪讪地说:“二姑娘,还是将秋姨娘的牌位放上去吧,您之后慢慢拜祭不迟,外头皇后娘娘派人给您送了东西,还需您亲自去领赏。”

邵芸琅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后娘娘还会来这一手,也难怪这牌位来的及时。

她转身跪下,淡淡地说:“赏赐就免了,劳烦嬷嬷去传个话,就说我在祠堂跪着呢,无暇分身。”

赵嬷嬷给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加重语气说:“二姑娘别任性,宫中送东西来是大事,岂是能推脱的?”

那两名丫鬟一左一右抓着邵芸琅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邵芸琅一人踹了一脚,大喝一声:“滚开!”

她拍了拍衣袖,顶着一张触目惊心的脸往外走。

昨天回来已经是半夜,许多人都没看到邵芸琅挨打的画面,但今天,邵芸琅顶着这张脸穿堂过巷,下人们都惊呆了。

赵嬷嬷跟在后面,见她不仅没避着人走,还故意往人多的路上走,心知不好,老侯爷可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二姑娘,您走错了,走这边更近。”

邵芸琅冷淡地“哦”了一声,“抱歉,我对府里的路不熟。”

赵嬷嬷脸色难看,却也不好这时候与她争论。

邵芸琅到前院的时候,家里的其他女主子已经到齐了,众人见到她表情各异,同情的、漠不关心的、耻笑的皆有。

宫里来送赏赐的是皇后身边的得力女官,视线在邵芸琅脸上停顿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说:“邵二姑娘,娘娘今日晨起,想到昨夜的赏赐略薄了些,命奴婢送了一些东西来,请二姑娘接赏吧。”

邵芸琅跪在最前面,三叩九拜,“臣女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愿娘娘千秋永安。”

接完了东西,邵芸琅当着还没离开的宫女太监问:“母亲,女儿还要继续跪祠堂吗?”

梁氏早找好了借口,不慌不忙地说:“你这孩子,就算你孝心可嘉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秋姨娘知道你不吃不喝为她祭拜会心疼的。”

她朝青碧冷脸吩咐:“还不快扶二姑娘回去!再去找郎中替二姑娘号号脉,可别又受寒了。”

邵芸琅笑笑,知道她早有此一说,反正目的也达到了,行礼后带着皇后赏赐的东西离开了。

一路上,大家看她的目光又敬又畏,想来这半天功夫足够将她的“光辉事迹”传遍全府了。

出主意

吴郎中与她前后脚到,邵芸琅去换了一身衣裳,给他看了自己的脸,问:“这个伤要几日才能好?”

白嫩的小脸上五指印清晰可见,郎中都惊呆了,这真是大老爷打的?下手也太狠了。

他拿了一瓶膏药出来递给邵芸琅,“二姑娘这脸伤的有些重了,先每日涂三遍药膏,我再写个清淤去火的药方,大概天就能好转了。”

“天吗?”邵芸琅默默计算时间,马球赛在五天后,也就是说,天后她也许就要出去见人了。

“有没有更好一些的药?”

郎中以为她爱美,怕留下疤痕,安慰说:“只是看着严重,不会留下疤痕的,再好的药也得三天才能消肿,我再给您一瓶玉香膏,可美白养颜,您先用着。”

邵芸琅谢过他,让青碧送他出去,这次还给了足足五两的赏银,让吴郎中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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