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女孩子们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纷纷盯着邵宛卿头上看,这一看,果然发现了那只虫子,小指头大小,黑色的甲壳,还有一对小翅膀,不知死活。
邵宛卿毛骨悚然,难道她头上真的有虫?是什么虫?
她尖叫道:“快!快拿掉它!”
邵宛茹和邵宛妍不敢,还是夏鸣眼疾手快地将虫子抓了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踩死了。
邵宛卿看着地上被踩烂的虫子尸体,一股恶心感从胃里冲上来,忍不住趴在一边吐了。
这下子女孩子们更不敢靠近了,谁也不愿意弄脏美美的衣裙。
邵芸琅对大家摊手说:“看吧,我就说我只是想帮大姐姐抓虫子,是她误会我了。”
今天也多亏了她准备了这一手,原本只是受杨钺启发想恶心一下邵宛卿的,没想到她竟然又拿自己的身体栽赃别人。
众人再看邵芸琅的目光就没那么挑剔了,也许真的是邵大姑娘误会了。
邵宛卿如何感受不到她们的情绪变化,用帕子捂着嘴,神色难看地说:“快扶我回去!”
她的腿隐隐作痛,背上肯定也受伤了,受这么大的委屈竟然没能让邵芸琅成为众矢之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邵宛卿一走,大家也没游园的兴致了,结伴离开紫兰苑,不过看得出来,年纪小的几个还是恋恋不舍的。
邵芸琅邀请她们改天再来玩,除了梁家姐妹,其余女孩她都是欢迎的。
梁氏在前头听说女儿摔伤了,顾不得接待客人,赶紧去卿水阁探望,正好郎中给邵宛卿检查完,她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郎中皱着眉头说:“大姑娘腿伤未愈,本不该出房玩耍的,如今又摔了一跤,多少会有些影响,万一伤上加伤,姑娘的腿可就好不了了,好在摔得不重。”
邵宛卿自己也后怕,她当时算好了角度,倒下去时也尽量抬高了腿,可万一出了变故,她真要后悔莫及了。
她的背砸到了椅背上,淤青了一大片,但这里不好让郎中检查,只好自己忍着。
等郎中离开,梁氏对着丫鬟发作起来:“我看你们真是活腻了,一次次让姑娘受伤,都是怎么伺候的?连丫鬟都做不好,全都拖下去关进柴房!”
赵嬷嬷指挥着人进来抓人,她以为大姑娘会制止的,没想到从头到尾大姑娘都没吭声。
不仅春熙和夏鸣被带走了,就连秋实和冬藏也遭了无妄之灾。
“姑娘饶命啊……”
“夫人开恩……”乱糟糟的求饶声一路延续到柴房,很快府里就知道这件事了。
从前大家可都羡慕春夏秋冬四位大丫鬟,跟在大姑娘身边不仅高人一等,能学到的本事也是别人学不到的。
她们随便一个走出去都比小家碧玉还有派头,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属相相冲
青碧跪在邵芸琅的卧房外,已经跪了一个时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在猜测她为何被罚跪。
刚才后院发生的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都在揣测二姑娘到底有没有推大姑娘,假如夫人认定了二姑娘推了大姑娘,那肯定会发作二姑娘的吧?
徐嬷嬷从青碧身边走过,低头瞥了她一眼,然后进屋禀报:“二姑娘,蘅芜院派人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邵芸琅一点不意外,梁氏多宝贝她女儿啊,如今在自己的院子里受了伤,不管是不是她推的,这顿罚都逃不过去。
但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了,年节未过,今天家里还有那么多客人,刚才的事肯定已经传开了,孰是孰非每个人心里都有谱。
邵芸琅换了一件袄子走出来,站在青碧面前问:“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青碧面色苍白,点头说:“是,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奴婢看到了,是大姑娘自己摔的。”
她是二姑娘的丫鬟,可是刚才却没有站出来维护二姑娘,姑娘生气也正常。
邵芸琅淡淡地看着她的头顶,“既然知错了,去领罚吧,徐嬷嬷和惜月陪我去蘅芜院。”
徐嬷嬷看着惜月那张白皙的脸庞问:“不如带墨香吧?”
梁氏正在气头上,看到和柳姨娘相似的惜月,不更生气才怪。
邵芸琅冷笑,“不用,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她越不高兴,我心情就越好。”
到了蘅芜院,邵芸琅连门都没进,赵嬷嬷站在门外拦下她,传达了梁氏对她的惩罚。
“二姑娘,今日夫人找人算了一卦,说您这个月与蘅芜院相冲,属相相冲可大可小,为了您的安全,夫人和老爷商议后决定送您去溪源庵避一避,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也不必带了,您请吧。”
一旁两个粗壮的婆子走过来,准备等二姑娘反对就立马将人拖出去。
邵芸琅朝屋内行了一礼,脆生生地说:“原来如此,女儿这就去庵里烧香拜佛,消灾止厄,还请母亲保重身体。”
她转身走出蘅芜院,对赵嬷嬷说:“徐嬷嬷年纪大了,就不必跟我去了,我带惜月一人足矣。”
赵嬷嬷眸光闪了闪,有些诧异于她的配合,点头答应了。
邵芸琅冲徐嬷嬷吩咐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紫兰苑就交给徐嬷嬷看管了,您不必担心我,我身边有惜月照料,住一段时间就回来了,那溪源庵我还没去过,想必风景不错,徐嬷嬷可曾去过?”
“不曾。”
“这样啊,可惜,若是有人能替您去看看就好了。”邵芸琅低声说了一句,没让赵嬷嬷听见。
等她坐上马车离开侯府,各房才得到消息,老侯爷听完也没多说什么,让许多想看好戏的人大失所望。
马车在天黑前出城,走了一段很长的山路,抵达溪源庵时已经完全天黑了。
侯府已经事先派人来交涉过了,一名小尼姑看到来人也不惊讶,打开门让她们进去,“施主请随我来,您二位的厢房在后院。”
溪源庵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庙,偶尔有大户人家将受罚的女眷送来,因此这里一直不靠香火生活,倒成了大户人家关押人的小佛堂。
邵芸琅边走边打量着四周,院墙很高,墙上插满了尖尖的竹刺,刚入夜竟然已经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后院有一排排沿山建的院子,独门独院,每个院子里两三间破败的厢房,邵芸琅被带到靠山顶的一座小院里。
“施主,到了,这就是您的住处,每日寅时三刻需起来做早课,辰时用早膳,然后抄经书,之后您就可随意在庵里走动了,午膳和晚膳可以在下面吃,也可以拿了食材回来自己做。”
邵芸琅听她一板一眼地念规矩,觉得挺有意思,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她,问:“小师傅今年几岁啊?怎么称呼?”
“施主唤我小布即可,我今年十岁。”
“那好,小布师傅,我问你个问题,我们白日可以出门在山里逛逛吗?”
小布连忙摇头:“不行的,庵里有不少戒律堂的师姐,她们会经常巡视,被发现就不得了了。”
“哦?怎么个不得了法?”
“就是……就是……你以后就知道了。”小布转身就跑了,留下邵芸琅主仆俩面面相觑。
惜月紧张地看着四周,“姑娘,这里好破啊,而且怎么连个灯都没有?”
邵芸琅是不怕的,这里既然看管的这么严,安全上肯定没问题。
她推开厢房的门,里外一个温度,凉飕飕的,看来今晚想睡个好觉难了。
惜月找到油灯点燃,发现厢房里还挺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