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岑云初应声从后面走过来,问云空和云白道:“你们咬死了不应承,是想着反咬一口吧?”
岑同恍然,继而更加愤怒:“你们想装作不知情,倒时候事情闹大了,便造谣说我女儿是私自跑了对不对?!”
只要岑云初不出现,她们就可以颠倒黑白。
岑家大小姐借口上香跟野男人私奔的消息一旦透漏出去,那可就收不回来了。
凭你再怎么解释,也多有人不肯相信。
况且她们已经加倍小心了,谅岑家人也找不出什么证据。
“你们不说也没什么,”岑云初垂眼看着她们道,“你们是主犯,怕招了一样不好过。我们姑且审旁人好了,然后拿了口供交到衙门,看你们有几层皮够揭。”
果然把那几个人拖上来,一吓唬,那两个杂役妇人就先招了。
“是云空和云白师太叫我们做的,说事成后一人得三百两银子。”
“我们事先就在外头等着,看那个丫鬟去后厨了,云空便叫我们进去把岑小姐抬到后面的马车上。其他的事,我们实在不知情了。求老爷从轻发落吧!”
再问那婆子和车夫,二人只说被人云空收买,叫把人送进城里的一处地方,到时自有人交接。
岑家便派了人去她们说的地方,却只是一处空屋,人早跑了。
查了房主,如今在外地任职,这屋子一直对外租赁,上一任租客半个月前就回老家了。
此时两个老尼姑还是死都不肯说实情。
依着岑冉的意思要接着审,岑同想了想道:“咱们终究不能打死了她们,还是密报官府吧!”
将人陆续带走后,徐春君和姜暖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姜暖气得直跺脚:“怎么就撬不开她们的嘴呢!真是气死我了!”
岑同见她一派天真率直,又古道热肠,很是喜欢,说道:“姜姑娘,我见你颇有狭义心肠,于闺阁中实属难得,不嫌弃的话多多与我家云初来往些。她性子孤,须得你这样热心的人教教她。”
姜暖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伯父谬赞了,我其实粗心急躁得很,今天若不是有徐姐姐在,事情可不得如此顺利。”
岑同点头道:“你们都居功甚伟,都是极好的。”
又问徐春君:“世侄女,这事你怎么看?”
徐春君礼貌地笑了笑说:“春君觉得叔父把他们送官是对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私设公堂已然行不通了。那两个尼姑不肯说,只能说明背后的人不可小觑。若真是一时气急闹出了人命,倒是给对方递了把柄。”
“好孩子,你可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岑同听了徐春君的分析后不禁大加称赞,“我也觉得背后指使的人比我们家更有势力,否则便是许给她们银子也未必使唤得动。”
因为就算他们得逞了,外人都以为岑云初和人私奔了,岑家人也绝不可能相信。
起码岑同这个当父亲的绝不会信,那就必然会追查,且也绝不可能放她们好过。
只有对方能为其善后,她们才有可能放心行事。
徐春君自然清楚这一点,可她不说对方比岑家更有权势,自然是考虑到岑家的面子。
如此就更让岑同觉得她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这世上聪明人不少,但真正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的却实在不多。
像自己的女儿岑云初,也是个聪慧至极的,可惜善谋事,不善谋身。
锋芒太过于外露,有意无意得罪人。
相较之下,徐春君就老成稳重许多。
作为父亲,岑同是个天下少有的慈父。
如今女儿刚刚经历一番惊险,他又怎能不警惕?
于是说道:“可惜这药王庙太晦气,待我回去择个好日子,选个好所在。让你们三个结成金兰姐妹,以后相互扶持照应,可好么?”
姜暖率先拍手道:“好极,好极!就像桃园结义一样。”
岑云初笑她:“桃园结义?你愿意做张飞,我还不喜欢做关羽呢!”
姜暖不在乎,说道:“徐姐姐可做得诸葛亮吧?”
岑云初撇嘴:“桃园结义刘关张,哪有诸葛亮的事?”
姜暖嘻嘻哈哈道:“我不管,我就喜欢结义。”
“你还喜欢劫法场吧?”岑云初边说边往外走。
姜暖眼睛更亮了,追上去道:“可以么?劫法场就更好玩儿了!”
聘礼
九月初的天气凉爽怡人,风里都是甜甜的桂花香。
小孩子们头上戴着楸叶剪成的花样,追着天上的鸽子,在街上巷子里成群结队地跑。笑闹声传开,引得听到的人也都跟着嘴角上翘。
徐家院子里放眼皆是满目的红,那是陈家送来的聘礼,无论是箱笼还是担桶上,都用崭新的红绸系做并蒂花。
丰盛隆重的聘礼,把徐家原本不算起眼的院子也衬得富丽起来。
上个月小定,今日是大定,所有聘礼都齐了。
“瞧这满院子的红,可真是喜庆!”徐琅身边的岳娘子高兴的眉眼弯弯,“三姑爷可真是看重咱们姑娘!”
“谁说不是呢?也不枉咱们姑娘苦了这么多年。”程妈妈说着不禁感慨,抬起袖子擦了擦涌出的老泪。
是人都看得出来,陈钦对徐琅当真是一万个好。
这聘礼别说只是娶个败落门户的老姑娘,就是聘个公侯家的妙龄小姐都足够了。
况且,无论是徐琅还是徐家都并不在意陈钦拿出多少聘礼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未娶,等着徐琅,足以证明他的真心。
可陈钦不愿徐琅受一点儿委屈,所以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上,都做足了功夫。
“程妈妈、岳娘子,这聘礼单子我们姑娘已然对过了,都没问题,”紫菱笑着过来说,“有几样是要送到堂上去的,咱们还得回礼呢!”
“生受五姑娘了,”程妈妈和岳娘子连忙给徐春君道辛苦,“我们常说五姑娘最像我们姑娘了,如今一看,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二位实在过奖了,我只是帮忙而已。”徐春君谦虚地说道,“这什么都是现成的,我不过是核对一下,回礼的事我不大懂,就得二位妈妈上前了。”
按照京城的习俗,女方家给男方回礼,不需过重,通常只要两尾鲤鱼,两瓶酒,外加给媒人和抬东西的人打赏些钱就是了。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岳娘子过去找几个稳妥的人抬了出来。
徐家众人都在堂上坐着,这样的喜事让全家人都春风满面。
徐家三位老爷的官职也都定了下来,大老爷徐泽任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的官职。
二老爷徐润和三老爷徐溉分别在户部和工部得了个补缺,都是正九品的职位。
官职都不高,且均是闲职。
好在都留在了京城,也可弥补这么多年骨肉家人分离的苦楚了。
魏氏母女几个见了这么多的东西,不禁眼红心热,可他们知道,徐琅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染指。
不过也更坚定了他们讨好徐琅的心。
“道庆、四丫头,你们两个也上前去帮着忙忙,”魏氏悄声对自己的两个儿女说道,“别让那死丫头一个人把风头都占尽了。”
丈夫回来了,魏氏却更讨厌徐春君了。
她觉得徐溉明显更偏爱这个庶女,自己生的这几个明显靠后。
实则是她的这几个孩子实在是无才又无德,并不像徐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