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节
这位丛大人她认得,但两家没有什么交情。
却没想到陈思敬也来了。
“郑夫人,我和陈大人是奉命来陈州办事的。”丛明章向徐春君说道,“不巧的是郑大人不在,我们便出城去找他吧!”
徐春君也不问他们找郑无疾所为何事,毕竟她一个妇道不可过问公事。
只是行了个礼说:“不知二位大人前来,有失迎候,还望见谅。
我家大人的确早早就出城去了,想来二位是有要紧的事情,我也不敢耽搁。
就叫人带你们出城去吧。”
说着就叫那门子拉了马在前头带路。
陈思敬只是在徐春君刚刚出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此后便微微垂下了眼帘。
动心容易,守分寸难。
徐春君已嫁作他人妇,自己就该恪守礼节,不应再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何况看她的样子过得很好,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陈思敬等人走后,紫菱问徐春君:“姑娘,咱们要不要也出城去看看?”
“大人本来也要我去的,过一会儿来接我的人想必就到了。”徐春君看了看天色说。
开挖河渠是她和郑无疾一起商议定下的,表面上那些说辞都是用来糊弄旁人的。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造福当地百姓。
郑无疾早就说他先到那里去,等安排妥当之后再派人回来接徐春君。
所有的事情他都愿意和徐春君一同经历,在他看来,所有人的夸赞都不及徐春君一个肯定的眼神。
徐春君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坚持要到那里去。
果然没一会儿郑无疾派的人就到了。
徐春君坐上轿子,紫菱和阿蓑在后头跟着,往城外去了。
等徐春君到那里的时候,丛明章等人早已经到了。
在场的有好几万人,除了各级官员,还有不少乡绅商贾,连淮阳王的小儿子姚正也在。
这些人都是郑无疾邀请来的。
除此以外,就是参与挖河渠的这些百姓,每家至少有两个人前来。
郑无疾面泛红光,神采奕奕,如今的他比在京城的时候更黑了一些,也更健壮了。
尤其是他的眼神,和以前浪荡子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因此陈思敬刚一见他,就想起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典故。
两位钦差的到来,丝毫也没有让他慌乱。
这倒让丛明章有些意外。
但他也并没有直接向郑无疾兴师问罪,只是说:“今日这场面生的壮观呐,郑大人可真是好大的手笔!来到陈州不过几个月,就弄了这么大的工程,回京后我可得如实禀报。”
他就是要看一看,郑无疾今天到底会搞什么花样出来?
他越是浮夸,越是炫耀,自己就越有把柄可抓。
“二位能在今日到来可真是巧了。”郑无疾笑眯眯地说,“下官才智有限,只是想着兴修水利,造福地方。若着河渠在京东之前不挖通,明年春耕灌溉就无法实现。
百姓们嗷嗷待哺,身为父母官实在是难以安寝呐!”
从明州微笑点头,却并不说话,他心里想着郑无疾这人向来油嘴滑舌,好听的能说三马车。
可他再怎么能说会道也掩盖不了事实。
一来役使民夫超出常规,连老人和孩子都用上了。
二来不但不给这些人工钱,还跟朝廷要拨款。
虽说拨款的数目并没有超出工程费用,甚至明显要少许多。
可这些钱最后还不是都让他中饱私囊了?
另外这些河渠虽说挖通了,可实际效用还有待检验。
若是查出来偷工减料,伏有隐患,那可更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相信郑无疾未必不知道他们此行是何目的。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要临时想办法,只怕也晚了。
刻石记功
因为天气有些冷,百姓们大多缩肩拱背,一副瑟缩的样子。
不少人都心生埋怨,只是不敢说出来。
郑无疾站在高台上,向众人说道:“数月以来大伙儿都辛苦了,河渠今日竣工,请各位都来做个见证。”
有人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见证个屁!功劳都是当官的,我们老百姓就是出苦力!”
“可不是么,这么冷的天到这儿来杵着,还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喝一碗稀粥来得舒服。”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他们早就问过人了,今日可是不管饭的,大老远地来,在这儿冻半天,再饿着肚子回去,就为了听当官的讲几句话。
实在够折腾人的。
好在郑无疾并没有啰啰嗦嗦说太多,只是又把出席的这些头头脑脑都介绍了一遍,连刚刚从京里来的两位大人也都当众引荐了一番。
“瞧见没有?那几个红盖头一揭就算完事儿了。”有人指着河渠上面用红绸覆盖的石碑说。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问。
“能是什么?歌功颂德的玩意儿呗!”之前说话的人冷笑几声道,“必定是写着知州大人的丰功伟绩,要流芳百世呢。”
周围的人立刻恍然,点头表示同意,这当官的还不都是为了名和利吗?
“那怎么还立了三个大石碑呀?这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刻上去了吧?”人们的语气越发不满起来。
好像发一发牢骚能让身上热乎一些似的。
“说不定这河渠通了水,能让咱们随便用呢!我家有几亩地,就在河道边,不比靠天吃饭强多了?”
“你想得美!让你白用当官的从哪赚钱?!”立刻有人朝他泼冷水。
也不怪老百姓这么想,从来苛捐杂税名目繁多。
车有车税,船有船税,养牲畜要交税,生孩子也要交税。
当地方官的都有一手巧立名目的本事,这河渠一挖通,百姓灌溉和行船,又能收不少钱了。
人群中议论声渐大,官差立刻走过来制止。
郑无疾还站在那里,笑眯眯地说道:“今日天气有些冷,各位稍安勿躁。
这第一块石碑嘛,就有请本州的七位知县和几位乡绅商户代表众人揭开。”
七个县的知县听了多少有些惶恐,毕竟在这里比他们职位高的还有好几位。
因此连忙推让道:“使不得!使不得!”
郑无疾说道:“在这里不以职位高低来论。参与挖通河渠的是七个县的百姓,你们作为父母官组织调度,着实辛苦。
更何况你们带头拿出家中积蓄,填补不足,着实令人敬佩。”
七个知县顿时有些懵,他们什么时候拿出钱来挖河渠了?
“在此之前,我从未对百姓们说过,本州的官员和乡绅商贾都纷纷拿出钱来支持此次水利工程。
因钱数有限,而工期不定,究竟该开支多少,要等最后才能核算。
如今朝廷拨款要几个月后才到,所以先给大伙儿发一半的工钱。
这钱嘛就是咱们自己州县的人凑起来的。”
百姓们一听,居然不是白干,还有工钱可领,顿时欢呼起来!
那几个知县虽然听明白了郑无疾所说的话,可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拿出了钱来。
“该不会是让咱们现掏腰包吧?”申鼎觉得大事不妙。
在这个节骨眼上当众说他们捐了钱出来,这跟明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