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马场远处,梁闻枢顺着谢霁淮的目光抬望过去,只看见一道匆匆离去的背影,似有些熟稔。
“霁淮在看什么?”梁闻枢温声问道,斯文英俊的脸上却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从后方疾驰而来的韩时谟勒住缰绳,马匹抬腿骤停,大半个马身悬在空中,“怎么停了,怕输给我?”
赛马正在兴头上,另外两人突然停了,韩时谟不悦地蹙了下眉。他身上带着欧洲人的血统,五官极为浓烈,略一阴沉便气势十足。
梁闻枢的眼神落在谢霁淮身上,温润的嗓音夹杂着笑意:“和我无关,不如问霁淮。”
韩时谟淡淡睨向谢霁淮,□□的马匹竟好像是懂主人的心思,迈步悠悠走到谢霁淮身旁。
“怎么了?”韩时谟沉着声音问。
谢霁淮敛眸,眉眼浮现浅浅的笑意,薄唇微启:“看见个熟人而已。”
他没想到姜听雨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她会大胆地提出要和他见一面。
他甚至开始期待女孩得知他就是谢霁淮后会出现什么表情。
真是有趣。
梁闻枢轻挑了下眉,玉白指尖一点点顺着马鬃。
“谁?”韩时谟语调漫不经心,随口问了一句,事实上,他对谢霁淮的熟人根本没有兴趣。
谢霁淮勾着唇没回应。
□□的马乖巧听话,梁闻枢轻拍了两下马头,算是奖励,抬眼时,唇角弥漫起温和的笑,“看着眼熟,也许我也认识。”
韩时谟不动声色地留下一个淡漠的眼神,甩了下缰绳,马匹登时冲了出去,溅起的尘土纷纷扬扬。
梁闻枢脸上没什么变化,对于韩时谟的傲慢也丝毫不介意,只轻笑了声:“时谟这是在气什么呢?”
韩时谟自从港城过来,就一直没有过好脸色,这几天似乎还有愈发严重的倾向。
谢霁淮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晦暗,“不知道。”
“罢了,时谟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梁闻枢看向谢霁淮,勒起缰绳,“走吧,咱们再赛一场。”
等了半晌,也不见谢霁淮答应。
走出去十来米的梁闻枢勒住马,温和提醒了一声:“霁淮,走了。”
谢霁淮一拉缰绳,马匹调转了身子,“你们先赛,我有点事。”
说完,他便驭马扬长而去。
梁闻枢看着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温雅的脸上浮起淡笑,纵马去追韩时谟。
马背颠簸,梁闻枢忽然想起离去的那道身影,脸上笑意褪却,混沌的思绪如抽丝剥茧般慢慢清明。
他想起来了,那女孩是姜听雨。
是京北姜家那个千娇万宠的小女儿。
顾客周小姐挑了匹喜欢的马,由工作人员牵到了湖边。
在场的四个女孩都不会骑马,更加不懂得驯马,所以工作人员全程跟随,就连拍照时,也在一旁守着。
周小姐坐在马背上调整姿势,时不时询问姜听雨的意见。
顾客的配合加快了进展,不到半个小时,姜听雨就拍了几十张。
周小姐觉得有点累,提出休息一会儿,姜听雨点头答应,拜托小助理米茶去前台买点水回来,楚子君怕她一个人拿不下,也跟着去了。
马背上的周小姐悠闲地和马匹互动,一会摸摸马鬃,一会用腿夹马身。
姜听雨低着头细心地调整镜头,并未注意马的情况。
倏然之间,耳畔响起一道嘶鸣声。
姜听雨懵然抬头去看,就见周小姐身下的那匹马不知怎么发了疯,滚着马蹄向她袭来。
而她,惊吓到脑子一片空白,做不出一丝反应。
马匹越来越近,周小姐撕心裂肺的叫声混着重如擂鼓的马蹄声,铺天盖地传入耳中。
姜听雨心跳加速,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在马匹冲到面前的那一刻,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同时间,姜听雨纤细的胳膊突然被用力一扯,整个身子都腾空,距离的失重感让她眼晕目眩,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下一秒,她落入进紧实炽热的怀抱之中。
肌肤相贴,身后男人的体温传入她的神经细胞,像一股汨汨泉水,清洗了她所有的恐慌。
男人块垒分明的腹肌贴着她的脊背,很硬也很硌人,并不太舒服。
姜听雨缓过来后,身体稍微往前倾了倾,离开了男人的胸膛,转过脸去看男人,想要谢他出手相救。
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扇起,氤氲着水汽的眸光一寸寸落在男人的脸上,在看清男人的样貌后,姜听雨彻底怔愣住了。
“怎么会是你?”
姜听雨怎么也没有想到救她的人会是她又惧又怕的男人。
谢霁淮垂眸迎上女孩的视线,轻懒道:“姜小姐是在怪我救了你吗?”
姜听雨眼睑不自然地闪躲,“没有,我没有那种意思。”
“刚才谢谢你出手相救。”她真诚地道谢。
如果不是男人出手相救,她现在可能就受了重伤。
男人救了她一条命,她是感恩他的。
谢霁淮漆黑的眼眸浮点笑意,俯身压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出手帮姜小姐了。这一次,姜小姐也打算随便应付过去吗?”
他的手依旧搂在女孩的腰上,女孩腰身纤细,他一手搂着还有许多空余。
“你想要什么?”姜听雨紧张地捏着手指,等着男人的回答。
男人气息凛冽,攻击性极强,一旦靠近便会被他卷进他的领地,挣脱不得。
她是怕他的。
从见他的第一面起,那种恐惧便烙印在她心上,无法拔出。
即便后续他并没有表现出狠戾毒辣的手段,真是还三番五次帮她,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将他当成良善之人对待。
而现在,她欠了他一个大恩。
就算男人不提,她也一定会回报的,否则良心难安。
姜听雨细想了下自己有的东西,除了钱以外,她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我给你钱可以吗?”女孩抬着水盈盈的眼眸,怯生生看向男人。
谢霁淮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姜小姐觉得我缺钱?”
姜听雨轻咬着樱粉色的唇,思绪复杂不已。
谢家的人,即使他并非谢家的家主,也肯定是不会缺钱的,她拿钱给他倒是有种侮辱的意思了。
“可我……没有其他可以给你的东西了。”女孩似有些不知所措,潋滟的眼眸蕴点水光。
谢霁淮眉心微挑。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女孩就快要哭了。
他哂笑一声,收紧了手臂,迫使女孩倒向他的怀抱,声音带着慵倦的散漫:“不是还有你自己吗?”
姜听雨脑子轰地一声,好似绚烂的烟花迸裂,炸得她耳畔嗡嗡作响。
男人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她成为谢礼吗。
姜听雨如受惊的小鹿般,吓得想要躲开。
腰上属于男人的指节死死地扣着,不给她一点逃离的机会,“躲什么?”
姜听雨又怕又慌,嗓音破碎不堪,“没、没躲。”
她又瑟缩了下脖颈,试图降低存在感。
毛色油亮的红棕马迈着马蹄,沿着湖边草地慢悠悠行进,少女的身体也跟着微微起伏。
气温炎热,空气里流动着的都是蒸腾的热气,不过短短片刻,少女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