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应辛似懂非懂:“喝了就能好起来吗?”
崔阿姨哽住,生死面前人人平等,这谁又能保证呢。
“一定能好的。”
没等她回应,应辛做了个穿针引线的动作,自言自语:“像这样,补起来就好了。”
他的小熊玩具破了爷爷都是这样补的。
崔阿姨:“……”
虽然此补非彼“补”,但幼崽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黑是黑白是白,缺什么补什么,既然都补起来了可不就得好了吗?
她笑着点点头。
应辛安心了,决定待会儿告诉哥哥这个好消息,爷爷只要把身体补起来就会好的,这样他就不用再愁眉苦脸了。
然而等邵臣回来时应辛已经睡着了,小卷毛睡得很不安稳,怀里抱着那个汤圆似的圆滚滚的小录音机,撅着屁股趴在枕头上,看得出是和睡意经历了一番抗争,抵抗不住睡去的。
因为心里藏着事,第二天应辛醒得很早。
睁开眼时天还没亮,窗外黑得湖水一般,阴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下起大雨。
应辛第一次醒得比哥哥早,在被窝里寻摸到小录音机自己跟自己玩了会儿,越玩越精神,周围静得没有一丁点声响,他望着紧闭的窗帘,突兀的,一声惊雷响彻天地,吓得应辛浑身一抖,不安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邵臣……酝酿了好久的暴雨倾盆而下,窸窸窣窣打在窗户上——像是有很多人在敲击玻璃,就在耳边,全世界寂静得只剩下雨声,让人心神不宁,油然而生一种孤独感。
应辛有点害怕,忍不住凑过去抱住邵臣的胳膊,小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紧张地叫了一声:“哥哥……”
邵臣睡得很熟,他的生物钟还没到,此时是深度睡眠,对外界的一切没有感知。
应辛又怯怯地叫了声,没得到回应,独自一人的境况让他有了些恐惧,探了探邵臣的鼻息,感觉温热的呼吸打在手背上,又一个暴雷打下来,小卷毛抬起哥哥的手臂嗖地将头埋进去,瑟瑟发抖。
睡梦中的邵臣转了个身,正好将小卷毛拢进怀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鼻腔里都是哥哥熟悉的味道,被温暖和安全感包围着,应辛总算慢慢放松精神,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重新睡着了。
早上邵臣醒来,发现自己被应辛牢牢抱着,动也动不了,像株被封印的树苗,对上小卷毛近在咫尺的睡颜,被那两扇卷曲的睫毛吸引住视线。浑然不知应辛什么时候醒了,直到肩膀被轻轻碰了下才回过神。
听到应辛惊呼:“哥哥,这里有一条毛毛虫。”
邵臣垂头发现衣领大开,头一次这么不规整,耳朵登时红了,翻身坐起来扣上散乱的睡衣:“不是虫,是伤疤。”
老管家带着帮佣进门,就听到两只幼崽嘀嘀咕咕在讨论什么。
小卷毛:“什么是伤疤啊?”
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追着邵臣跑,身高优秀的邵臣整理好自己后站在床边,看了看坐在床中央眼睛覆盖在卷毛下的小卷毛,抓住他的小脚,将人拖到面前,拿来小袜子给他套上:“就是伤口好了之后留下来的疤痕。”
屁股被床单摩擦得热热的,应辛摸了摸小屁股,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说伤口他就知道,他手上的纱布也是前段时间才取的。
仔细观察自己的手,应辛惊奇地指着伤口处结痂的小疤痕:“我也有小毛毛虫!”
经过一对比,发现哥哥的虫比自己的大很多,应辛忧心忡忡地碰了碰邵臣的胳膊:“哥哥不痛。”
脑袋凑过来,看样子很想给他呼呼。
邵臣一愣,将小卷毛的头从卫衣里拯救出来,揉了揉这团吱哇乱翘的卷发:“早就不痛了。”
“那哥哥身上为什么会有唔……”
应辛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看向邵臣,见他竖起手指“嘘”了声。
应辛有样学样,也竖起手指“嘘”。
接着就被邵臣拉去了卫生间。
两人一起去洗漱,留下老管家一个人风中凌乱。
他老眼昏花了吗,竟然看到自家小少爷给那只小团子穿衣服、穿袜子、穿鞋?是他那含着冰块出生、重症洁癖、六亲不认的小少爷?!
在邵家工作多年的帮佣也满脸震惊。
——这怕不是被人调包了吧!
……至于毛毛虫的话题老管家没在意,只以为是两小孩无聊随口的讨论。
镜子前,邵臣告诉应辛不能告诉别人他身上有毛毛虫——为了便于小卷毛理解,他干脆放弃了伤疤的说法,一口咬定就是毛毛虫——还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一听到“秘密”两字,应辛立马严肃地点点头,支棱的卷毛乱飞,小脸上写满了可靠。
此时的大厅里。
一袭长裙的宁雅雯高贵冷艳地喝着咖啡,小外甥卫斯林因为起太早,又刚下飞机,早饭就没叫他,让他补觉。
对面邵孟辉指尖夹着根烟,大摇大摆地使唤崔阿姨:“邵臣那个小兔崽子在干什么,怎么还没下来,你去看看。”
崔阿姨放下海鲜粥,看向邵老爷子。
老爷子抻了下报纸,头也不抬道:“几分钟的时间就坐立难安,你该向那个小兔崽子请教请教怎么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宁雅雯暗自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