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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市中心最贵的那几家夜店,都拿他当座上宾,黑卡。他天生轮廓清绝,穿黑衣,一手夹烟,混迹在喧闹的夜场,偶尔笑一下,唇角勾着,眉眼却薄凉,那副样子,坏而不羁,嚣张至极。

没人见过周砚浔谈恋爱,却都在传,他偏好外向热烈的女孩子,要足够漂亮,长腿细腰,妖精似的媚眼如丝。

那种只会读书的无趣乖乖女,家境也不好,他一定不喜欢,搞不好还会敬而远之。

听了方孟庭的话,周砚浔没出声,隔了会儿,忽然问:“她做什么兼职?校外的?”

方孟庭下意识地回:“校内的,图书馆助理管理员,听着就闷。”说完才觉得不对劲,立即警觉起来,“你真看上她了?”

周砚浔是开车来的,他解了锁,上车前朝方孟庭看去一眼,撂下一句:

“差不多得了。”

方孟庭脸色变了变,她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这话里的含义——

差不多得了,他周砚浔的事还轮不到一个路人来管。

出了教学楼,书燃还来不及回宿舍,就被图书馆的值班老师叫了过去。老师要去开会,跟书燃简单交代几句就匆匆走了。

馆内空调开放,温度适应,气氛也安静,书燃坐在服务台的电脑后,逐渐有些放空。

两个新生模样的女孩子挽着手臂走过去,书燃听见她们聊天:

“高中时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呢?还有联系吗?”

高中的时候啊。

图书馆的内部网络系统能查询在校师生的借阅情况,书燃以管理员的身份登录,鬼使神差地在检索框里输入了周砚浔的姓名和学号,轻击回车,页面跳出来,显示暂无记录。

看着空旷的页面,书燃自嘲地笑笑,心想,她大概是鬼迷心窍了。

先是当众说谎,否认她与周砚浔征高中就认识,现在又做这种无聊的事。

有什么意义呢。

书燃是赫安人,在那里出生长大,中考时成绩优异,被信雅中学顺利录取,周砚浔则是转学到信雅的,在高二的上半学年。

他在信雅只待了不到一年,就匆匆离开。

入学的第一天,周砚浔就引起了轰动,他的名字同那些真假难辨的流言,一并传满整座学校。

少年天生野骨,姿态高傲而骄矜,细碎额发下,一双深渊似的眼睛,像难以驯服的鹰。

女生惊艳于周砚浔的容貌和气质,想办法要他的联系方式,男生则半酸半嫉,说周砚浔背景深,是个只会惹麻烦的二世祖。

当时,书燃与周砚浔不同班,她成绩好,和好朋友宋裴裴都在一班,周砚浔是花钱买进来的,只能进吊车尾的十二班。

宋裴裴朋友多消息灵通,她告诉书燃,新来的转校生是个大麻烦,成绩烂,脾气坏,被弈川的重点高中强制劝退,无处可去,才来到赫安。

“弈川的重点是重点,赫安的重点就不是重点啦?”宋裴裴义愤填膺,“凭什么塞个垃圾给我们!长得再帅,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垃圾!”

没错,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周砚浔是个扶不上墙的垃圾。

他明明天生耀眼,不知怎么搞的,还来不及释放光芒,就被蒙上了劣质的灰。

裴裴絮絮地说了好多话,书燃一直低头做题,从单选到阅读理解,她将手上的试卷翻过一页,对周砚浔的事并没有太多兴趣。

后来有一天,晚自习放学,裴裴有事先走,书燃留下来多做了半张卷子。就在她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的时候,眼前蓦地一黑——

电箱出问题,整栋教学楼都断电了。

十年九不遇的事儿,偏偏让她碰上,非常倒霉。

其他学生早就走了,教室里只有书燃一个,她也怕黑,连忙去摸校服口袋,又想起手机放在家里了,根本没带来。

慌乱时,教室门口亮起一束光,书燃的眼睛被刺了下,她以为是执勤的校工,立即说:“叔叔,能麻烦你送我出去吗?太黑了,我看不清路。”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不高不低的声音:“叫哥哥就行,别叫叔叔,太客气。”

书燃身形一僵。

她本不该认出来,可她偏偏认得出,声音的主人是周砚浔。

周砚浔转学到信雅已经有一个多月,书燃同他全无交集。她是努力读书的乖学生,活在数不清的习题和试卷里,周砚浔则活在女生的议论和男生的拥簇里。

少年性格冷淡,不爱说话,朋友却多,十二班那些纨绔似乎很怕他,一口一个浔哥,叫得恭敬而亲切。

原以为他们会守着各自的生活直到毕业,谁都没料到能有这样一个夜晚。

周砚浔受了小姑娘一句“叔叔”,自然要负起责任,他说:“走吧,我送你。”

好学生对坏学生总有几分畏惧,书燃握着垂下来的背包带子,说:“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出去。”

周砚浔靠在那儿,神色模糊,书燃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问了句:“怕我啊?”

书燃没说话,衣袖下的手指攥得很紧。

过了两秒,周砚浔叹口气,低声说:“别怕,不欺负你。”

可能是夜色太深,让人有了幻觉,书燃觉得那句“别怕”听上去格外温和。

下楼时,周砚浔走在前面用手机照明。他似乎有些倦,头低着,帽衫的衣袖折到手肘,露出一枚双圈款的黑色手绳。

书燃听裴裴说过,这手绳看似平平无奇,实际是某个大牌的主题限定,高一有个喜欢周砚浔的小学妹,想跟他带同款,查了下价格,直接绝望。

她正出神,周砚浔脚步一顿,声音冰冷:“谁?”

一道胖墩墩的影子从走廊转角的立柱后头绕出来,周砚浔用手电筒的光束晃他的眼睛,胖子被刺得求饶:“浔哥饶了我,我错了!”

书燃认得这人,九班的一个男生,平时总在女厕所门口晃荡,装神弄鬼吓唬女同学,被警告过好多次仍不收敛。现在停了电,他故意躲在这儿,估计又是不安好心。

胖子也看见书燃,眼睛一亮,嬉皮笑脸地说:“这不是一班那个大美女么,成绩好,会说法语,特高冷,平时从不搭理我们这些外班男生,也不出来玩,连□□都不加。还是浔哥有办法,刚转来就搞了这么漂亮的……”

话没说完,周砚浔忽然动作,一脚踹在胖子的小腹上,胖子没防备,踉跄几步之后重重跌倒,爬都爬不起来。

书燃脸色发白,却见周砚浔缓步走到胖子面前,用鞋尖抵了抵他的额头。

“嘴巴是用来说话的,”周砚浔语气平淡,“如果不会说人话,那就把嘴闭上,闭严实了,明白吗?”

胖子侧躺在地上,肚子疼额头也疼,捂着脸连声应下:“知道了知道了,浔哥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

周砚浔没理会胖子的哭嚎,重新回到书燃身边,书燃看着他,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

他打架的样子好凶啊,特别嚣张,可又特别坦荡。

问心无愧地站在高处,藐视所有卑劣。

这样的人,会是“垃圾”吗?

她看得太明显,周砚浔觉察,回头瞥向她,淡声问:“吓着了?”

“没,”书燃摇摇头,“我胆子很大的。”

周砚浔又看她一眼,眼中似乎有薄薄的笑。

一点点月光透过窗子落进来,书燃第一次感受到小说里写的那种“月色如霜”的意境。

她眨了下眼睛,很轻地说:“周砚浔,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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