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我们离婚吧
他这海绵和宝宝中间停顿了将近一秒钟，让乔洛洛一时间分不清他这声宝宝到底是在叫她，还是在说动画片。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就是祁渊的目的，让她分不清，让她心猿意马。
祁渊的胸膛离她的后背很近，两人的身形相差较大，好像祁渊一伸手，就能把她严严实实的搂抱进怀里。
意识到自己即将掉进男人的陷阱，乔洛洛心中警铃大作，一个箭步走向餐桌，没有给男人丝毫的机会。
祁渊站在原地，看向自己的西装外套。
刚刚宝贝的长发撩过了他的外套，很香。
乔洛洛和祁渊坐在餐桌上后，看到身形瘦削的柳向明正殷勤的在厨房帮忙端菜。
他看起来真的变了很多，但没人知道这种变化是真心还是被迫，还能持续多久。
乔洛洛心里有些担心，表情不由得有些严肃。
祁渊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帮她倒了一杯豆奶，放在她面前。
“好好吃饭，不要胡思乱想。”
他话音刚落，钱霞和柳向明也端着最后两盘菜出来。
不算大的餐桌上摆了十几盘菜，十分的丰盛。
钱霞看起来格外的高兴，又给其余几人倒了红酒后才坐下。
“大家动筷子吧，别愣着。”钱霞笑着朝乔洛洛看过来，眼底却含着泪，“洛洛，你好久没回来吃饭了，你今天多吃点，多吃点。”
她大概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乔洛洛，来到这个家也没有吃过几顿饱饭，动不动还要被柳向明责备，心里难受。
乔洛洛看她哭，眼眶也发烫。
“谢谢舅妈。”
祁渊看心肝要哭，立刻伸手替她夹菜，打破煽情的氛围。
“不是喜欢吃舅妈做的鸡翅吗？今天吃个够。”
乔洛洛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鸡翅，明白他的意思，把眼泪咽了回去。
柳向明尴尬的坐在一边，连筷子都有些不敢拿，还是钱霞招呼他，他才讪笑一声拿起筷子。
在里面呆的这一个多月，他也没吃饱过，每次吃饭都要被打，被吐口水，算是把小时候乔洛洛受的苦都受了一遍。
一开始他吃的还比较克制，可耐不住菜好吃，他逐渐吃的大口起来。
钱霞倒是没怎么吃，一直在默默的观察众人。
饭局到尾声时，钱霞提杯站了起来。
“我很感谢祁先生，给了我这么好的工作，也很感谢这辈子，能遇到洛洛这么可爱的小侄女，弥补了我没生女儿的遗憾，最后，我也要感谢我的儿子柳嘉慕，就算他再恨妈妈的懦弱无能，也没有想过要抛弃妈妈。”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一直含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落下来。
除了祁渊，其余三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说这种话。
柳嘉慕看母亲哭，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妈，这吃着饭呢，你说这些干什么？”
钱霞笑了一下，“妈今天高兴，妈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她笑着端着酒杯，转向一旁的丈夫柳向明。
“向明，我也要感谢你。”
柳向明的神色有些木讷，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感谢的，他只知道自己以前真不是个东西。
“老婆，我……”他刚想开口道歉，钱霞却摆摆手，打断他继续说道：“我感谢你，是因为你给了我一个家，你让我明白，人得靠自己的努力奋斗，才能活的像个人。”
她突然顿了一下，收敛了笑容，平静的眼底流露出深刻的恨意。
“同时，这么多年我也恨你入骨，我恨你不像个男人，没有给到嘉慕足够的父爱，更没有给他做好一个男人的榜样，也恨你不顾你姐姐的恩情，像个畜生一样对待洛洛。”
她话音落地，客厅里一片死寂。
乔洛洛的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
她没想到，舅妈并不是糊涂的女人，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并且是那么憎恨舅舅。
可那么恨，她却因为孩子，因为恩情，选择和舅舅继续捆绑在这段婚姻里，时刻胆战心惊，时刻遭受毒打。
她该有多痛苦，多害怕啊？
乔洛洛哭的悄无声息，放在膝盖上的指尖都在剧烈的颤抖。
她被舅舅恶毒的对待，被舅舅拿刀砍的时候，都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希望他死去。
祁渊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伸出手去，抓住了乔洛洛放在膝盖上颤抖的手指。
他用眼神告诉她，不要怕，有我在，一直都有我在。
柳向明的嘴唇哆嗦着，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是畜生，自己猪狗不如，可他现在已经发自内心的悔过。
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双膝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钱霞磕头。
“老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不是人，我是个畜生！我对不起你和嘉慕，更对不起我死去的姐姐和洛洛！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改，我一定尽到一个做爸爸的责任，当好一个舅舅，我一定改！你原谅我！原谅我！”
他的额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可现场没有一个人拦他。
钱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救自己于水火，最后又把自己推入深渊的男人。
她提着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声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我相信你。”
正在磕头的柳向明一顿，仰起头，眼底满是震惊和失而复得的欣喜。
“老婆，你肯相信我就好。”
钱霞笑了一下。
她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最漂亮的，只是因为和柳向明在一起蹉跎过活，没有时间和金钱打理自己，比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十岁。
可这一刻，柳向明却似乎从她脸上，看到了她年轻时候的影子，漂亮，明亮，光彩照人。
就在柳向明松了口气打算从地上站起来时，钱霞低头看向他。
“柳向明，我们离婚吧。”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柳向明撑着椅子的手僵住了，还保持着一个跪着的姿态。
“什么？”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没了血色，嘴唇轻微的颤抖着。
确实是他的孩子，没错！
钱霞伸手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说：“我相信你经历这么一遭，以后肯定会改过自新，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我不想跟你过了，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现在嘉慕也长大了，我不再需要一个丈夫，而他也不需要迟来的父爱，我们好聚好散吧。”
钱霞说完又走进房间里，左手拿着一份离婚协议书，右手推着一个行李箱。
她没有要柳向明任何东西，房子也会留给他，她只简单的带走了几件衣服，还有几双鞋。
看见她如此的决绝，柳向明再也绷不住，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钱霞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其他的三人。
“散伙饭也吃完了，我们走吧。”
柳嘉慕第一个站起身，这个家里他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尤其是正在嚎啕大哭的男人，让他感到恶心。
他快步走到钱霞身边，帮她提着行李箱。
“走。”
这个字，他已经憋在心里好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当着柳向明的面说出来了。
他们走在前面，乔洛洛和祁渊也站起身，大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