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谢淮京微微点头,不似平常吊儿郎当模样,“唐叔。”他介绍迟雾,“这是我的校友,迟雾。”
唐叔满脸笑意,“你好你好。”
迟雾也笑着打招呼,“唐叔您好。”
“外面热,快进去坐吧,包厢早就准备好了。”
屋子是偏复古式的三层,大厅有台球,麻将桌,桌上足球,还有跳舞机。他们的包厢在二楼,沿着红色楠木楼梯上楼,像是进入一家咖啡厅,墙上挂着暖灯,仿若星星眨眼。
“看看有没有要加或者要减的菜。”
谢淮京将菜单递给迟雾,“你看吧。”
迟雾打开菜单,里面有一家下单好的菜肴,都是一些家常菜,辣味一半清淡一半。
“没有了,谢谢。”
唐叔接过菜单,“那我让厨房准备上菜,你们先聊,有需要随时叫我。”
谢淮京:“麻烦了。”
唐叔挥挥手,出去将包厢门关上,迟雾拿出包里的袋子,“这个送给你。”
谢淮京目光顿了顿,像是有些意外。
迟雾解释:“你因为我受了伤,还进了派出所,光请你吃顿饭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
谢淮京看着她几秒,搁下手机将盒子拆开,灯光下他眉眼柔和几分,片刻忽地笑了下,“自由之鹰。”
他拇指摩挲上面的图案,侧头看她,桃花眼上扬,里面揉着多情。他上身靠后,笑得几分漫不经心,“不是还有种更直接表达谢意的办法?”
迟雾没明白,“什么?”
他打开盖帽,按出火苗后又合上,他还是笑着,但迟雾却莫名感觉出几分不悦和冷漠。
他微倾身,单手搭着她身后椅背,两人距离被拉近,近到她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他垂头,几乎是贴在她耳朵,声音低低得,像午夜的大提琴,“以身相许。”
“”
灼热的气息落在耳侧,迟雾耳朵像着了火,他身上的香衫萦绕,迟雾觉得自己像被困住,心跳如雷,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扯上这个话题。
谢淮京手指勾起她耳侧的发丝,在指尖细细摩挲两下,“怎么不说话?不愿意?”
谢淮京要勾人是多么简单的事,迟雾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心里蠢蠢欲动,她正要开口,余光瞥见茶壶上的倒影。
茶壶是透明的,在炽白灯光下映出两人模样,因为距离过近,她看见谢淮京眼里的戏谑和冷然,跟那晚她撞见他和郑洁时一样。
只一瞬。
迟雾情绪褪得干干净净,只剩失落,还有生气。
她退开了些,迎上他的眼,“不好。”
谢淮京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只是一瞬,随后又恢复到平时的模样,笑着问,“哪里不好?”
迟雾深深呼吸两口气,平息下心中的郁结。恰好此时唐叔敲门进来,她回过头,将凳子往旁边挪远,让谢淮京的手落空。
这个话题被终止。
菜肴很精致,但这顿饭吃得并不太好,迟雾吃了几口青菜,便倒茶喝水。谢淮京吃得慢斯条理,他吃相斯文优雅,举手投足间自成风景。
喝得茶多,迟雾起身去洗手间,刚走出包厢,谢淮京便放下筷子,瞥了眼桌上的打火机。
二楼的洗手间在另一头,盥洗台前,迟雾将手伸在水龙头下,搁在一旁的手机亮起。
她扯了张纸巾擦干手,接起。
“喂,爸爸。”
“小五,吃饭了吗?”
“刚吃完。”迟雾将纸巾拧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国庆的票买到了吗?”
迟雾:“还没有,一直在抢票。”
十一天的长假人满为患,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临江位于江南,是去江南旅游的必经之地,买不到票很正常。
“实在买不到就算了,这么热的天,跑来跑去的别中暑,寒假再回来。”
迟雾低头,“还有一个星期,能买到。”
“那你买到票跟爸爸说。”
“好。”
挂断电话,迟雾点进买票软件,将所有加速包都勾选上,付完款将手机摁灭,回身,刚走两步便停住。
谢淮京站在窗口位置,嘴里衔着一支烟,打火机卡在虎口。
他低头点燃,火苗跳跃,拇指按住盖帽,“咔哒”一声扣上。
迟雾过去,“吃好了吗?”
谢淮京“嗯”了声。
“那我去结账。”
她回包厢拿了自己背包,到前台付钱。老板打了折,还送了她两张优惠券,迟雾谢过老板,转身离开。
两侧路灯亮起,迟雾在手机上查询其他时间回临江的车次,想着要不买个无座的绿皮火车回去,结果绿皮火车也没票了。
她想回去,爸爸也想她回去,虽然嘴上说着让她买不到票就算了。
到学校门口,迟雾摁开安全带下车,面色如常的告别:“谢谢学长,拜拜。”
谢淮京看着她的背影,弧形喇叭花的裙摆随着走路轻轻摆动,空气里的燥热涌入车厢,脑中浮现迟雾刚刚疏离的语气,莫名有些烦躁。
秘密
这个时间校园还很热闹。
回宿舍的路上迟雾捡了一支桂花,银白色的,被人从枝头折断后又扔掉。
“哎?今天下班这么早?”正打游戏的荀瑶问。
迟雾带上门,“有点累,就提前回来休息。”
荀瑶看她神色:“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迟雾笑了下,提醒她,“有人来抓你了。”
荀瑶一听赶紧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手机上,“这个老六是要在上路买房吗?三分钟来两次了。”
董尚熙跟她一起双排,“我来了,杀了他。”
她们在打游戏,童锦戴着耳机刷视频。
迟雾找了个矿泉水瓶,用剪刀从中间减掉,装了水将桂花放进去。时间还早,她便打开电脑继续做习题,但笔却一个地方都写不下去,脑海全是谢淮京轻挑散漫的模样。
在那一刻,她已经在努力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心里又紧张又有点期待,犹豫间看见他眼里戏弄时,那一刻的感觉很复杂。
有点闷,有失落,也有生气,但并不想跟他争辩理论。
理论的结果,并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可能那顿饭都不欢而散。他是她熟悉的,但又很陌生。
搁在桌上的手机亮起,她目光微顿,捞起手机看,是运营商发来的防诈骗消息。将短信删除,视线落在桌面上绿色的软件,拇指在空中悬空几秒,摁了熄屏专心做题。
放假前最后一周,饶京的酷热又往上涨了两度,太阳晒得人头晕目眩。
体育课。
整齐的队伍在跑步时分散,有的人慢悠悠走着,等着跑在前面的人第二圈时再跟上。
跑完两圈,迟雾已经汗流浃背,喉咙干得像要着火一般。
“我迟早要热死在饶京的夏天里面。”荀瑶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被太阳晒得通红,“早知道我也不来上课了,反正体育又不纳入专业考试。”
“但也会影响毕业。”迟雾说。
饶京的毕业要求,在校期间不能挂任何一科,即使补考及格也会扣除相应的学分。
荀瑶显然也想到这个,“谁说上大学就轻松了的,并不比高三轻松。”说完,似觉得不对又纠正,“对学霸来说是轻松的,像谢淮京和纪承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