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去,看清来人,怔了怔。
孔雪说,我给大家介绍,这位是魏先生、魏太太。众人起身,一一和魏先生握手寒暄。轮到潘逸年时,和魏太太恰打个照面。魏太太面孔瞬间煞白。潘逸年面不改色。
众人再次落座,潘逸年左手边坐李先生,右手边坐朱总,魏先生及太太坐对面。服务员开始上菜,很快桌面满当。吃吃讲讲,觥筹交错,气氛欢愉。
魏先生叫住服务员,笑说,我太太欢喜吃虾籽大乌参,麻烦切一块。服务员动作娴熟,刀叉切好,摆进魏太太盘里。朱太太说,魏太太好福气呀。魏太太笑笑,心神不定。
魏先生看向潘逸年说,潘总没带太太来。李先生说,潘总还未婚。魏先生说,女朋友有吧。李先生说,女朋友也没有,光杆司令一个。朱总笑说,照潘总的年纪,不应该啊,难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众人目光侪聚集过来,包括魏太太。
潘逸年笑说,多想了,纯粹因为工作太忙,忙的无暇顾及私人问题。严先生说,我们银行女职员多,依潘总的条件,只要愿意,我可以保媒。
李先生说,不需要严先生介绍,现场就有一个。严先生说,是啥人。李先生说,孔小姐。潘总,孔小姐不错吧。潘逸年不语,只吃红酒。
李先生说,孔小姐女强人,聪明,漂亮,性格随和,能说会道,和潘总难得相配。孔雪面庞泛起红晕,笑着解围说,李先生吃醉了,尽说醉话。李先生说,我讲的是不是醉话,孔小姐心中有数。孔雪一时语噎。
朱总说,趁热打铁,和孔小姐成、或不成,潘总今朝必须表个态。潘逸年看向孔雪说,孔小姐有男朋友,对吧。孔雪心沉谷底,勉力笑说,是呀,所以,不要再开潘总玩笑了。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潘逸年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魏太太等在不远处,意外又不意外。想想还是走过去,魏太太听到背后脚步声,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潘逸年笑笑说,美琪,长远不见。
魏太太红了眼,嗓音发抖说,许久没听谁叫我美琪了,人人唤我魏太太。潘逸年说,或许我也叫魏太太、比较合适。魏太太说,不不,我欢喜听人家叫我美琪。
潘逸年默了下说,美琪生活幸福吧。魏太太说,我若讲我不幸福,逸年会不会,对我心怀愧疚。潘逸年沉默。
魏太太等了会,悄声说,我开玩笑的,我嫁的男人,事业有成,脾气温和,对我也是各种体贴,我女儿今年七岁,活泼可爱,有婆婆和保姆照顾,我不愁吃、不愁穿,生活闲适。只要不谈感情,我应该幸福吧。
缘份
潘逸年说,让往事随风吧,人生道路漫长,我劝美琪,把握当下,珍惜眼前人,会收获更多幸福。魏太太神情寂寥,轻声说,在对待感情上,男女果然有别。男人说断则断,拿得起放得下。女人却优柔寡断,拿得起放不下,时时想起,难与过去割席。潘逸年不语。
魏太太说,逸年啥辰光回来的。潘逸年说,刚刚回来。魏太太说,一直待在香港。潘逸年说,近两年多在广州。魏太太说,为啥不结婚,连女朋友也没,可是因为我。潘逸年默了下说,其实我在香港,有交往的女朋友,名叫雪莉,我决计回内地发展,雪莉不肯,和平分了手。魏太太怔忡说,和我俩分手的理由,有七分像。
潘逸年叹口气说,美琪,已经过去十年了,不要再纠结了,好不好。魏太太颓然说,不见面还好,今朝竟见到了逸年,啥人能懂呢,我沉寂十年的心,此刻犹如火山爆发。潘逸年不语,魏先生走过来说,原来在这里,让我担心。伸手揽住魏太太肩膀,微笑说,潘总认得我太太。潘逸年笑说,我们曾是大学同班同学。魏先生惊讶说,太太,真有嘎巧合的事体。魏太太垂眸说,没有错。魏先生笑说,这缘份,真是妙不可言。
孔雪结掉帐单,一行人走出包房,往门口方向去,李先生说,吃好夜饭,再往哪里消遣,百乐门好吧。魏先生说,我和太太有别个事体,以后有的是机会。魏太太没响,临别时,看向潘逸年,一双美目满含凄清,甚是露骨。潘逸年面色平静,心却下沉。朱总夫妇、严先生夫妇各有推辞,先后乘出租车,消失在夜幕中。
李先生说,魏太太不算漂亮,但气质绝佳,别有一番风韵。孔雪说,张爱玲讲过,上海女人是粉蒸肉。潘逸年和李先生笑笑,不敢苟同。
李先生取出烟盒,递给潘逸年一根,潘逸年看看说,钓鱼台国宾馆特供,路子粗嘛。李先生点燃说,人家送的。潘逸年抽了两口,感觉名不副实。李先生压低声说,潘总和魏太太似乎有渊源。潘逸年说,瞎讲有啥讲头。李先生说,我何时瞎讲过,魏太太的表现,不要太明显。潘逸年不语。李先生说,不过放心,没人注意,但不保下次。潘逸年抽烟不语。李先生说,我奉劝潘总,要想在地产圈子立稳脚跟,千万勿要栽在女人身上。潘逸年说,啥意思。李先生说,想想魏太太的男人,不是潘总招惹起的,此人我打过交道,城府极深。
话音才落,李先生的小女友过来,胳膊腿上咬了蚊子块,这一点,那一点指着发嗲功,李先生偏就吃这套,果断扬招出租车,俩人钻进去,先走一步。
潘逸年不紧不慢抽烟,凝神默想,看到孔雪陪在旁边,笑笑说,还不回去。孔雪说,这就走了。才走两步,潘逸年说,我想请教个问题。孔雪回头说,啥。潘逸年说,怎样让一个女人,对我彻底死心。孔雪没响,潘逸年说,交个女朋友如何。孔雪说,没用场,女朋友可以分手,还留有希望,除非潘总立刻结婚。
潘逸年弹掉烟灰,低声说,结婚。孔雪笑说,是呀,断情绝念最好的办法。不过反过来讲,若为摆脱个女人,就去寻个女人结婚,亦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潘逸年说,结婚有这么可怕。孔雪说,英国古话,婚姻仿佛金漆鸟笼。外面的鸟想进去,笼内的鸟想出来,结而离,离而结,没个局。
潘逸年笑笑,没再多话。待抽完烟,招了辆出租车,先送孔雪回去,再回到复兴坊。刚进家门,看到客厅里,姆妈和四弟在说话。潘家妈说,逸年,过来坐一歇。潘逸年过去坐了,笑着说,啥事体。潘家妈说,让酒少吃,又吃的面孔通通红。
潘逸年说,四弟,帮我倒杯茶。逸青说,好。起身去倒了杯来,潘逸年接过,吃了一口,太烫,摆在茶几上凉着,想想说,四弟,相亲相的如何。逸青说,落花无意,流水有情。潘逸年说,直白点。逸青说,就是这个意思,我对林玉宝有意,林玉宝拒绝了我。
潘逸年皱眉说,拒绝的理由。逸青说,玉宝看到我的眼睛,就想起亡故的阿弟,把我也当阿弟。潘逸年说,可以理解。吴妈端来一盘点心,逸青挟起一块春卷,递给潘逸年,潘逸年接过吃起来。逸青说,味道如何。潘逸年说,还可以,不像吴妈的手艺。
逸青笑说,是玉宝做的。这还有些煎饺和糟货,其它被我吃光了。潘逸年各样尝了尝,点头说,不错。潘家妈拿来玉宝照片,塞进潘逸年手里。潘逸年说,做啥。潘家妈说,看看玉宝漂亮嘛。潘逸年有些无奈,把照片凑到眼面前,半身黑白照,好像酒吃多了,有些头昏,揉揉眉间说,似曾在哪里见过。潘家妈说,蛮好蛮好,这就是缘份啊。
逸青说,阿哥,见见玉宝好吧。潘逸年说,荒唐。一家三兄弟,和同个女人相亲,成何体统。潘家妈说,这有啥,竟比我还古板,弟弟们侪讲玉宝好,老大见一面又无妨。潘逸年说,姆妈,不要火上浇油。逸青说,我同玉宝讲过了。潘逸年说,讲过啥。逸青说,讲过约定见面的事体。玉宝也答应了。阿哥要是不见,就是不守信用,姆妈日后难做人。
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