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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章望生嘴里说不出这样直白的话,他问?道:“还要?不要??”

南北亲他嘴唇:“要?,我要?你天天弄我,弄到八十岁。”

章望生脸跟充血似的:“我没这个本事。”

南北笑道:“那你吃药呀。”

章望生说:“又开始胡扯。”

南北催促他:“那你弄我好了,弄得我说不出话,我就?不胡扯了。”

太热了,简直像三伏天,她去开窗户,章望生从?身后贴过来,月亮还在,照着地?上的人,南北半个身子伸出去,她挨不着力,伸手去拽石榴树枝。石榴树是马老六种的,他觉得章家子嗣稀少,石榴树多子多孙。种下去,是个好寓意。

石榴树不停摇曳着,月亮那样大,水一样,淌了满地?的银辉。银辉里真汪着水,粼粼一片,春天的夜里滚过一声声杜鹃,墙头蹲着野猫,也在叫,猫的叫声,似乎也跟着妩媚了。

月亮越升越高,越升越高,银辉里汪着的水依旧粼粼着,月亮都要?害羞了,躲进云层里。章望生咬在她后颈子上,一会儿觉得自己很禽兽,一会儿全然忘了。

南北最后躺他怀里,痴笑看章望生:“我想换个地?方。”

章望生给她擦弄,没明?白:“什么?”

南北说:“换个更?敞亮的地?方,三哥,你要?不要??”

章望生羞涩笑了:“你怎么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南北缠着他:“以前月槐树的社?员,就?爱钻玉蜀黍地?,我什么都晓得。”

章望生说:“我都不晓得,你怎么什么都晓得?”

南北贴他耳朵嘀咕,章望生更?不好意思了:“再说吧。”

南北真爱他这模样,她就?喜欢看他害羞,他三十多大男人,动不动闹个大红脸,多有意思啊。

她不停撒娇,章望生不得不答应她,他心里也跳跳的,觉得自己早晚得跟她一起?疯了。

石榴树叶子鲜嫩,掉了一地?。

南北醒来后,枕头边没有章望生,她?睡得有点?迷糊了,不晓得在哪里,睁眼的那会儿?,心?里迷惘空虚得要命,她?连忙爬起来,叫“三哥”。

其实她清楚他肯定不会走,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怕,一睁眼看不见他,她?慌得很。

“三哥!”

她?站在这个院子里,真寂寞啊,太多年没回来,她以前在这儿最怕的就是一个人?,那种感觉又上来了。好像人叫时间摁着头,给带回来,回来是回来了,可没人?等她?,南北又一声连一声叫着“三哥”。

章望生拎着买的早饭进来:“醒了?”

南北立马迎上去:“集上有人?打包子吗?”

章望生买的包子、胡辣汤,他吃过了,跟人?说了会话,见着南北想?昨晚的事,脸上还有点?羞涩的感觉:

“洗漱了没?过来吃饭。”

南北在院子里吃饭,章望生劈柴,把短短的木头劈成?两?半,扔一块儿?,他干得熟练,一劈一个准儿?。

他一年得回个几趟月槐树,每次来,都得检查有什么要修的,要补的。月槐树刚通上电,但经常停,供电不太稳定,部分人?家也没扯电线,还是一摸黑就睡觉,省钱。电线架的不好,几股线子缠一块儿?从树枝上头过去,容易连电,线径细得很,电费却不便宜,反正问题很多。

吃早饭的时候,正好碰上农电所的同志来调研,他跟人?聊了起来。

南北问他一大早去哪儿?了,章望生便跟她?说了。

他关心?乡下每一桩事,说起来,是非常认真的,南北拿勺子舀汤喝,见章望生一板一眼说话,就笑眯眯看他。

章望生皱眉了:“一度电要一块钱,这不是胡来么?”

一块钱,一块钱对于月槐树的人?来说,非常非常昂贵了,一块钱能做好些事,用电做什么呢?以前没有电,几千年都过下来了。

南北说:“是不是管理有问题啊?咱们这的电是省直供吗?”

章望生说:“不是,省直供只到县一级,咱们这是一层层买的。”

南北说:“那怪不得,再有人?偷电漏电什么的,应该给省电力局反映,用电规范起来,什么东西一规范,就慢慢好了。你看那线子,都是裸线,也不安全。”

真是落伍,又穷又破,月槐树的事还是一团乱麻,想?往前挪一点?,没个十年八年,感觉都看不到什么希望似的。章望生天天千头万绪,他有些无奈:“晓得不安全,没钱弄,规范谈何容易啊。”

南北默然,都是穷闹的,她?安慰道:“慢慢来嘛,三哥,又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咱们以前还没电呢,现在最起码有电了。”

章望生笑了笑,怕她?无聊,说:“晚上场里放电影,一块儿?去看。”

南北说:“还有人?看露天电影吗?”

章望生点?点?头:“现在还有,等都买了电视机应该就慢慢没了。”

两?人?聊天气?氛挺好的,他把干柴劈完,码整齐,已经出了点?汗,南北给他拧把手巾擦脸,她?小时候,经常给他擦汗的,这么近距离一看,日头照着,皮肤上的纹路都特别清晰:

三哥老?了。

不是老?人?的老?,是过了最青春的年纪,自然而然,无法?抗拒的下坡路,尽管章望生看起来依旧年富力强,但三十多岁,怎么也不会跟二十来岁一样的。

他二十来岁的样子,想?起来就叫人?难受。

南北把眼泪憋回去:“三哥。”

章望生“哎”了一声,她?笑笑:“太阳真好,今天真暖和,等你头发再长?长?了,我?给你理发吧。”

章望生摸摸脑袋,也在笑:“你会吗?”

南北说:“这有什么难的,我?买套工具就成?了。”她?好像有点?忸怩,跟他提起件事,“我?给爸爸买了块手表,他没能戴就走了,我?想?着放那也浪费,你要是不忌讳,就送给你,美?国买的,质量特别好,就是可能款式更适合爸爸。我?倒是想?过,要么再给你买,这块给六叔,可六叔跟那块表又不太搭,我?没瞧不起六叔的意?思。”

章望生笑道:“那就给六叔吧,他一辈子也没见过美?国表,你再给我?买。”

南北说:“你舍得啊?那表很贵的。”

章望生这个人?没什么物欲,他一块旧手表戴好些年了,大哥给了他新的,他觉得用不到,又叫大哥拿走。

“你要是舍不得,那我?就戴。”

南北说:“你也太小看我?了,钱我?还能挣,这块表要是能叫六叔高兴,我?乐得送他。你都舍得,我?没什么舍得不舍得。”

春天的太阳真是太好了,一不留神的功夫,就把今天的月槐树啊,麦苗啊,都又照绿了一遍,章望生心?里很静了,他觉得,应该跟她?好好说说话,谈谈心?。

“咱们说会儿?话吧。”

章望生一开口,南北心?里是有预感的,院子里冒出根蒲公?英,开着黄花,就在脚跟前,搔着她?的裤腿。

“你要说什么,我?晓得。”

章望生说:“也许你晓得,有些话搁我?心?里很久了,我?没跟人?说过,也无人?可说。你现在是大人?了,又留过学,肯定通晓的东西比我?多,我?说这些,不是叫你体谅,或者别的什么,单纯就是想?跟你说说,你小时候,什么都跟我?说,我?总觉得你小孩子,所以有些话不好跟你说,今天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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