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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少了优秀搭档的托举,就好像在走一条幽暗隧道,本来前头有人举着火把领路,告诉你该怎么避开石子和坑洼,如今却得接过火把,独自探索前行,难免感到有些吃力。电影镜头一向比电视剧严苛,对演员的要求更是高。离了吴飞扬的带动,没有了参考的尺度,郑斯澜一开拍便连遇数次ng,被杨导评价为“不够自然”。

糟糕的开场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他这才发现自己先前两日的拍摄因为有吴飞扬在,实在过于顺利。可是,路终究得自己走,不能依赖别人。

“电影要在大银幕上播放,你的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观众在那个空间里看得真切,如果你的表演痕迹过重的话,他们就很容易出戏。”杨志城并没有责骂郑斯澜,而是声音慈和地说道:“你要注意表演的分寸,学会收敛。而且,电影不像电视剧那样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去讲好一个故事,所以,需要在短短的镜头里就传达出饱满的情感和信息量,并且以尽可能真实的情绪感染观众。”

郑斯澜认真受教,点了点头。现在再看监视器里自己的这段表演,他俨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控制得不够好,演得太过,有些崩坏了。

电影表演得克制,又需要传达情绪和信息,只能依靠细微的眼神、表情和动作。郑斯澜有所领悟,鼓起勇气道:“杨导,我试一下?”

杨志城应道:“可以。”

表演重新开始。宣骊身在屋内,扶着门扇往屋外张望了两眼,确认没有旁人在周围,这才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并快步走向昆仑剑放置的长桌,紧接着,他动作既轻且慢地抽出剑鞘,力保不发出一点声音。在桌上放下剑鞘之后,他横着剑身,面部微绷,移动目光从剑柄至剑尖仔细打量,瞳孔放大,眼神中充满了对无上力量的渴望,一边嘴角微不可察地挑起。然后,他缓缓抬起左臂,任由衣袖滑落。只须轻轻一划,这邪剑剑刃见血,他的目的就能达成。他微斜着脸,盯着自己白皙的腕臂半晌,眼神里的狂热却逐渐褪去,面部肌肉微松,刀刃离皮肤几乎是一厘之距的时候,他迟疑了。

“卡!”

杨导声起,郑斯澜恍了下神,手里的利剑忍不住一抖,差一点就真的划破皮肤。工作人员当即上前要帮他拿着重约两斤的道具真剑,郑斯澜摇了摇头拒绝,仍是握着剑柄,只是让剑刃稍微远离身体。

他直接望向杨志城的方向,没有出声,只听对方说道:“小郑,前面很好,可以过了。就是最后,眼神不到位,从举起手臂那里重新开始吧。”

郑斯澜点头,稍作调整,待场记喊“action”之后,便再一次投入到角色的状态之中,这一回,他仍然没演完就被叫停,“卡,眼神里要有故事感。”

不过,就这么一个眼神的特写,连遇ng,郑斯澜好不容易拾回来的信心几乎又丢了,望着走过来的杨导,他率先出声:“导演,这回我的情况是?”

杨导道:“小郑,你眼神里的犹豫层次不够,你说说看,为什么这临门一脚,他犹豫了?”

“一是他害怕利刃,这种自我伤害需要勇气,”郑斯澜认真回答道:“二是,他内心还在纠结、矛盾当中,他知道后果,他是善恶摇摆之人,他怕没有回头路。”

“说得都对,但还不够。”杨导循循善诱,提示道:“你回想一下昨天和前天跟飞扬的对手戏,为什么宣骐入魔后,丧失理智,最后一刻还是放他哥一马?”

“因为他对他大哥有感情!”郑斯澜一点就通,若有所思,忙回道:“从小到大,宣骐都对他很好,疼爱他,照顾他,保护他。宣骐交代他要看好昆仑剑,不要让它见到任何血光,而宣骊一旦违诺,是辜负了亲哥的无比信任,他对亲哥虽一直嫉妒,心底却是爱的、感激的,所以,当面对无上力量的诱惑,选择背叛时,他才会纠结万分。”

“对,你要加一些因爱而生的愧疚进去,让眼神更复杂。”杨导背过身,走出机器镜头范围之外,吩咐道:“再试一次。”

然而,接连尝试还是以失败告终,郑斯澜的眼睛因为拍了许多遍,周围肌肉用力,都有些痛起来了,但他并不气馁,问道:“导演,我还缺了点什么吗?”

“你那份掺杂的愧疚之情还缺了点火候。小郑,你的眼神要有内容,首先心中要有内容。你还差了一点爱。你要唤起这种感觉记忆。”杨志城直言不讳,引导道:“你的生命中,有过一个很疼爱你的亲哥哥吗?”

郑斯澜直接摇了摇头。他是家里老大,当然没有疼爱他的亲哥哥,反而是他以哥哥的身份照顾弟弟居多。

“换成其他亲人也行。”杨志城进一步提示:“那个亲人很疼你,你对他很有感情,却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郑斯澜依旧摇了摇头。其他疼他的亲人不能说没有,就如他的母亲徐素云。他对母亲也很有感情,哪怕对方偏疼年纪比他小许多的弟弟,他心底有过吃味,可自问心中,并无亏欠之意。

“是我狭隘了,”杨志城无奈一笑,“也不一定非得是有亲缘关系的,只要情绪体验对头,就行。”

郑斯澜想了想,这回总算点头,但他的神色已是一片黯然。

·

一天的拍摄好不容易最终顺利完成,回到酒店,郑斯澜骤然发现自己好像出不了戏,工作时还好,一旦放松下来,那种迷惘低落的情绪竟一直包裹着他,连同住一间的助理也发现了。

“郑哥,怎么感觉今天你又落落寡欢了?”

郑斯澜心虚地回问:“什么叫‘又’?”

“接这部戏之前,你也是这样的。”余小舟心直口快,“有点像失恋。”

“……乱说!”郑斯澜先是一怔,而后有一丝恼羞成怒。他干笑着反问:“你年纪那么小,懂什么是失恋吗?”

“拜托,郑哥,我哪里年纪小了?”余小舟驳道:“我早就是个成年人了好吗?”

“是我忘了。”为了挽回一局,郑斯澜故意问道:“你和姜留现在怎么样了?”

姜留是杜若晴的助理,据说还是她的远房表妹,之前待在《燕歌行》剧组,余小舟没事时经常跑去搭讪人家,只是对方对他爱搭不理的,后来,《燕歌行》进行宣传活动,双方好几次碰面,倒是聊上了,只是具体进展怎么样,郑斯澜不太清楚。

余小舟支吾半晌,才有点窘迫地答道:“她还没答应我。”

经过与助理的一番插科打诨,郑斯澜的莫名难过好歹淡了些。

他想,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被人喜欢就得喜欢回去,被人告白就得接受,所以,有什么好惭愧的呢?

然而,他也不敢深想,自己为什么会对殷盛生出那一份愧疚之意,他害怕继续探究下去,会得到一个自己恐怕无法面对的答案。

颁奖典礼

兴许是逃避,又或者为了麻痹自己,郑斯澜依旧几乎把所有精力投放到工作上。他也不得不这么做,毕竟,属于他的独角戏,原本就不容易演,而他还要额外拍另一种“独角戏”。

由于对手戏的演员们实在抽不开身,无法及时前来搭戏,郑斯澜得在入眼尽是绿幕的摄影棚里,根据对位器确定位置,和原先的宣骊“合并”在一起,然后配合已拍好的画面,与片子里的演员完成凭空的对手戏。拍完之后,后期届时会像做完形填空一样,利用特效将他的镜头专门补进原片。

这种另类的“独角戏”,对郑斯澜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更是比意想中艰难的挑战,不止考验他的表现力,也考验他的想象力。

正因如此,他杀青的时间,堪堪落在颁奖晚会的前一天。他连h市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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