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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回到院子,她提笔又开始写账本,那张请柬就淡淡摆在一旁。

可不过写了两笔,她就又想起了那片海棠。自小府中人都说,海棠是柳伯娘最喜欢的花,所以每年到了季节,府中就会有纷扬的海棠。

可她其实从未在柳伯娘的房中,看见过同海棠有关的一切。

反而是姨娘有一次无意间同她提起,想为祖母绣一身淡白海棠的衣裳。她那时还小,只是笑着问姨娘:“什么是海棠?”

姨娘用针线为她勾勒出来一个轮廓。

素白的帕子上有一朵浅白的花,姨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便是。”

姜婳认真地回忆着从前的一切,想起姨娘时,眸中不由得浮现了一抹笑意。再看向回忆中姨娘绣的那朵海棠时,眉心微蹙。

府中中馈由柳伯娘掌管,但其实她从前世便觉得,柳伯娘有些奇怪。平日便是姜玉莹一声小小的吩咐,柳伯娘都要尽心尽力地做好。

她曾以为这是一种讨好。连带着自姨娘生病后,府中开始克扣她和姨娘的月例,也是柳伯娘对姜玉莹的一种讨好。

但如果那片海棠是柳伯娘为祖母而种。

那这府中究竟是谁在克扣她和姨娘。

是祖母吗?

姜婳无法定论, 只是觉得一切都过于巧合了些。

她没放任自己想太多,只是平常着步子回到了院子。等到她推开门时,一个一身鹅黄衣裳的少女正抱着一小个包裹, 等候在她门前。

鹅黄衣裳的少女低垂着头, 姜婳望过去, 只能看见少女的半张脸。少女没有头发遮挡的额头上,有一块小小的疤。

脚步声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少女抬头,见到她, 少女眸一下子亮了,娇声说道:“小姐好, 初次相见, 我是晨莲。”

姜婳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明白这就是丞相府那边送来的丫鬟了。

她从前在丞相府十年, 倒是未见过晨莲。

她轻点头唤少女的名字:“晨莲。”

晨莲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说出了除了打招呼以外的第一句话:“小姐晕血吗?”

姜婳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打开门:“不晕血, 先进来吧。院子里面只有一间房间是干净的, 我们先去替你收个房间出来。”

听见那声‘不晕血’,晨莲鼓起了脸,笑意盈盈:“没关系的小姐,奴婢等会自己收拾就好, □□帮奴婢收拾的道理。”

姜婳没有多言,只是轻声道:“好。”

晨莲将手中的包裹打开, 再将里面的木盒递给对面的小姐。

她笑意盈盈的, 像是这世间从未有过苦忧。晨莲有一双杏眸,鼓起脸时格外地娇气可爱, 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姐。

初次见面,这便是公子喜欢的人吗?

她也喜欢!

姜婳接过晨莲手中的木盒,眼眸怔了一瞬。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木盒同前世橘糖交给她的木盒很像,只是这个木盒的背面,刻了一个淡淡的‘丁’。

她将木盒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方‘卖身契’,写的是晨莲的名字。

晨莲声音很娇柔,身形也很娇小。身上的衣裳同橘糖在府中穿的很相似,只是一些小的地方款式不太同。

不知为何,姜婳看着晨莲就会想起橘糖。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晨莲从怀中拿出一包糖,递给姜婳:“小姐,橘糖姐姐让我给你的。嗯,橘糖姐姐说里面有二十颗糖,小姐一日吃一颗,等到小姐吃完的那一刻,她应该就能抄写完公子罚的佛经了。”

说着,晨莲不由得低声偷笑了起来。

听她说起橘糖,姜婳也不由好奇:“什么佛经?”

晨莲夸张地用手比喻了一下厚度,嘀咕:“大概,大概,嗯,大概这么厚!公子罚橘糖姐姐抄写完,每日抄写的佛经,橘糖姐姐都要送到公子那去。我从商阳那边回来之后,去看了橘糖姐姐一次,那从前摆满食谱的书桌上如今都是佛经。”

姜婳认真地听着,也不由得被逗笑。

远处的寒蝉冷了脸,一张死人脸变了又变,成了另一张死人脸。

晨莲唤橘糖姐姐。

他抬眸向院子里望去。

姜婳正坐在石凳上,看晨莲手舞足蹈说着橘糖的囧事,向来不怎么表露情绪的人,被逗得笑了出来。

从始至终,晨莲一直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突然,晨莲跳起来,指着天空一处:“小姐,那颗星星好大。”

姜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夜色之下,月色都很淡,但那颗星星很亮。晨莲双手合十,轻声道:“小姐,小时候我娘亲告诉我,遇见这么大的星星,就要许愿。天上的人听见了,就会实现我们的愿望。”

姜婳望着晨莲,也学着她,双手合十闭上眼,轻轻笑了出来。

夜幕之中,晨莲偷偷睁开了眼,望向了正在许愿的小姐。

淡淡的月色之下,少女脸格外地柔美,像是春日的花沾了一层淡淡的雪。

晨莲又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

在心中轻声念叨:“第一天做丫鬟,不太懂,小姐见谅。”

姜婳睁开眼,望向那颗很亮的星星,轻声道:“晨莲,这世间真的有神佛,所以每一次许愿,我们都要诚心。”

晨莲认真点头,眼眸依旧亮晶晶的。

姜婳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糖,数了数,发现的确是二十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不是琉璃罐中那种圆圆滚滚的糖,而是月牙形状的,剥开糖纸,里面是如雪一般的颜色。

像是用白雪做的月亮。

想到这个场景,姜婳不由得轻笑了出来。

从始至终,晨莲一直在旁边认真地看着身前的小姐。

远处的寒蝉眼眸在糖上停留了一眼,随后闭上了眼。夜逐渐深了,一切又归于寂静。待到院子中的灯都熄灭之际,寒蝉陡然睁开眼,身体向一旁避开。

一枚寒针直挺挺地插在适才他躺的位置。

若是他反应慢上一分,寒针已经穿透他的额心了。他一张死人脸变了又变,望向了树下少女娇小的倒影。

月色下,晨莲笑盈盈地望着他:“许久未见。”

寒蝉脸色一如既往地冷,少年抱着剑立在树梢之上。

少女仰头望着他,满眸笑意如夏日盛开的花:“下次再见。”说完,少女哼着歌走了,月色印亮她额头那一道疤。

寒蝉沉默,那道疤是晨莲七岁那年,自己用石头一点一点划开的血肉。

丞相府。

橘糖又是拿来了抄写的佛经,她摸了摸鼻子,望向莫怀:“公子还是未出来吗?”

从最初的不在意到昨日的闲适再到今日的担忧,橘糖手中始终拿着一沓厚厚的佛经。

莫怀沉默地摇头,看向橘糖手中的佛经。

橘糖有些耐不住,到底还是担心,踌躇到了门前。算起来,公子当是三日未用膳了。本来之前就生了一场大病,如何能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

莫怀没有阻止,只是和夜色一样地沉默。

橘糖犹豫了很久,到底没有敲下去。她站到了莫怀身旁,轻声道:“你每日都在公子身边,你是不是知道原因?这般总是要有原因的。”

就像那个她想不起始末的梦,也总归是有原因的。

莫怀垂眸,他的确知晓原因。但同橘糖此刻他不能言说一句。月光淡淡,天边有一颗星格外地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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