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
回应她的除了一阵安静之外，还有轻微持续的声响。
蒋小舟再次敲门，“聂辛年，那我可进来了。”
聂辛年该不会大白天的，在屋里睡觉吧?
她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里头依然是一片寂静。
蒋小舟想着金秘书打电话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她伸手轻轻推开门进去，放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人。
唯独那持续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时候比刚才更能听清，像是……
水声。
从浴室传出来的水声。
聂辛年这是在洗澡?
怪不得金秘书打电话他都没接。
蒋小舟看了眼时间，洗个澡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她来都来了，就坐下这旁边等他一会儿，等下聂辛年出来，她再把金秘书的话转告给他。
她转身找了个位置，刚往那个方向过去没两步，还来不及坐下，浴室内的水声就已经戛然而止。
紧接着，就是门把转动的声音。
聂辛年推开浴室门，站在跟前的就是蒋小舟，男人似乎是有些意外，拿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都跟着顿了一顿。
他上半身赤裸着，下面围了条浴巾。
标准的腹肌上还隐隐约约带着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没入性感的人鱼线……
蒋小舟急忙别开视线，大脑飞快运转着，想给自己出现在他房间找个合理的说法。
只是这回，聂辛年先开了口，“坐吧。”
他指了指她身后的地方，示意让她先在沙发上坐下。
医者仁心 一腔热血
蒋小舟本想说完那句话就走，只是眼下大脑一片空白，他说让她坐，她竟也就听他的，在他所指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的很直，就像幼儿园里等待发礼品的小朋友，浑身上下透露着不自在。
聂辛年也看出她的僵硬，想了想，还是应该先去穿上衣服，他冲着蒋小舟淡淡的说道，“等我一下。”
她只是机械般的点头，“好。”
男人转过身，去他衣柜那边找衣服，蒋小舟余光瞥见男人露出的后背上，有一个刺眼的痕迹。
她视线随着那边看去，在聂辛年背上靠近右肩的那一块地方，有一道不小的疤痕，虽然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但依然难以掩饰它的狰狞。
前后不过也就秒钟，聂辛年便没入拐角，从她视线里消失。
再然后，男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身上穿了件条纹衬衫，搭配着宽松的休闲裤，随性而又舒适。
聂辛年一边系着衬衫扣，一边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头也不抬的说，“找我有事吗。”
“刚才金秘书打电话过来说，让你看一下邮箱，他发了资料给你。”
蒋小舟这下总算是可以正视他，把刚才金秘书在电话里所说的，重复给聂辛年。
男人系好扣子，像是随口一问，“还有别的吗?”
蒋小舟从刚才就一直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背上的那个疤痕，是怎么来的。
既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不问就始终不痛快，她犹豫着开口，“刚才我看见你背上的伤痕……那是怎么弄的。”
她突然这么问，男人像是一时没想起来，停顿了一小会儿才说道，“那是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救了个小女孩，如果当时不是我恰好经过，那车撞过去她可能就没命了。”
聂辛年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继而抬眼看向她，“过去好久了，应该有十年了吧。”
那个时候他也还在上大学，医者仁心，一腔热血。
蒋小舟听到这个理由，像是有些小小的意外，她刚才幻想过好多种他那伤疤的由来，或许是不小心摔的，或许是跟别人打架?
万万没想到，是因为挺身而出的，救人。
她好奇心起来，一下子也控制不住，顺口接着问了句，“那个小姑娘呢，怎么样了?”
聂辛年上半身往后靠了靠，把手随意的搭在一边，“我都摔成这样了，她自然不会有事。”
蒋小舟脑子里已经幻想出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在车子冲过来那千钧一发的一刻，他却愿意为了个陌生人，奋不顾身。
她心里泛起一阵涟漪，除了敬佩，还有心疼，“那你救人时候就没想过你会受伤吗。”
聂辛年视线有些放空，像是在回想着很多年前的那个画面。
男人勾了勾唇，说道，“我当时也是年轻力壮的小伙，那个小女孩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我摔一下大不了多躺两天，换成小孩子，恐怕承受不住。”
还不走?
蒋小舟仔细的听男人说完这一番话，整个人好像都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尤其是心里的某个地方，有种前所未有的……
心动?
聂辛年等了小半天都没能听见她回答，结果一抬头，就正见她又在发呆。
不是告诉过她，发呆会变傻吗。
男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语气里的闲散由然而出，“喂，发什么呆。”
蒋小舟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亮，看的男人都没能沉住气跟她对视，眼神不自在的直往旁边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聂辛年，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好像瞬间就变得高大了。”
她语气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说不清楚。
但是他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她这样笑过了。
蒋小舟这女人他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尤其是没有发现，她笑起来，越发迷人。
蒋小舟眼角下面还有一颗泪痣，一双眼睛很是有神。
典型的古典美人，恬静，优雅。
聂辛年忽然又皱了皱眉，他这是在干什么，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这个女人怎么样，或者是好不好，跟他又能有什么关系，越是情不自禁，他就越是烦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聂辛年这么些年，早已习惯了运筹帷幄，胜券在握的感觉，而像现在这种逐步失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
就真的，再也脱不了身。
蒋小舟嘴里好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他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脑子里满是刚才她笑的样子。
“……”
真是要死。
聂辛年顺手捏了根烟出来咬在嘴里，冲着她点了下头，含糊不清的对她说了声，“先出去吧，我看看金秘书给我发来的邮件。”
他这是冷不丁下了道逐客令?
蒋小舟嘴里的话也瞬间停下，然后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男人动作熟练的点烟，再然后有大团的白烟出现，模糊了男人精致的五官。
隔着这层烟，他又开了口，“还不走。”
蒋小舟这下才算是点了点头，“好，我马上。”
她动作麻利的从他房间里退出去，聂辛年的视线，却盯着她离开的那个方向久久不能平静。
刚才她说，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变得高大了。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竟也在意他在那个女人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是一点点微小的改变。
他都在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