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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一句话就让这书生脑子清醒过来了,离着秋闱还有一个月,他可全靠徐元淳的笔记呢。他父亲的意思早就说明白了,但凡徐元淳能帮着自己取得一个好些的成绩,有厚谢的,最少也得是百两银子起!百两银子,对于徐元淳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徐兄——”这书生想提醒一句。

哪知道徐元淳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仅笔记要拿回去,连辅导都说自己实在有心无力。

“徐兄可是要跟我家一同上省城的?”书生提醒,跟着他这样的富贵人家,一切都是打点好的,徐元淳只需安心备考就是了,不然他要担心的东西可不是一点两点。

可徐元淳却是油盐不进,显然主意已定。

旁边不少书生公子都呼啦啦往对面河道去,嘴上说的都是救人,又有多少是怀着其他龌龊心思,这就实在难说了。本来呼朋引伴最爱看热闹起哄的风流子弟,这会儿被来自徐元淳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慌了,半分去看出水美人的心思都没有了。猥琐的富贵公子队伍,一下子就少了他这么一个最得力的人物。

女客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 —— ——

就在不久前

小姐们两两结伴上了一只只采莲小船,音音本要跟赵红英同上一只,看到孙姐姐害怕,直接抛下了赵红英,上了孙菲尔那只小船。

站在船头,音音还在朝被她抛在岸边的赵红英笑,红英直跺脚让她们两个有本事别让她赶上,赶上了非跟她们两个算账不可。

一望无边的水面上铺满碧绿的荷叶,点缀着一支支亭亭玉立的粉白荷花,小船往内中一荡就没了影子,只能听到年轻女子们银铃般的笑闹声。每只船头撑船的婆子都是赵家的老人,在这杏园中服务至少十几年,从未出过岔子。

音音和孙菲尔坐在船篷下,音音不时俯身拿手撩拨着碧清的河水,姐姐长姐姐短的跟孙菲尔说着闲话。

突然孙菲尔道:“音音,我想看那边的荷花,听红英说那一片是新近移栽的。”

只顾着扒着船舷往水底找鱼的音音这才抬起身,一看他们的小船已离开其他人很远了,赵家的这片水域极广极大,她一下子竟不知她们这是到了哪里。

“阿婆,往中间划呀!”音音朝船头划船的婆子喊了一声。

一直沉默划船的婆子这时候张嘴却说那边有树荫是歇脚的好去处,手上更加卖力往与河道中央相反的方向划去,音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孙姐姐道:“那边岸上好像有外男,咱们必不能从那里靠岸。”

音音忙往对岸看去,一下子没看到人,但孙姐姐说有那肯定就有,孙姐姐说想看荷花那就去看荷花呀,音音再催婆子,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婆子看两人警觉,猛地往对岸一撑船桨,脚底一个趔趄竟朝孙菲尔撞去。音音反应极快,一把扯住孙菲尔,就听孙菲尔惊惶的声音:“这婆子不对劲!”

一听这话,音音二话不说一脚就把还未站稳的婆子踹了下去。

两人还没稳住,就见小船开始摇晃起来,竟是水中的婆子要把小船弄翻。这婆子力大又是好水性,显然对小船结构熟悉至极,要不是音音敏捷,险险就直接翻了船。

慌乱中,船还在往河岸方向漂去,这时候音音也看清岸边确实有人,她趴在摇荡的船上还在拼命去打开船底的婆子,就听到孙菲尔惶恐的声音:“是守备家的那位公子!音音,是他!”

音音一下子明白,他们是被有心人算计了!此时她衣裳袖子都已湿透,脸上也都是湿漉漉的水,可那婆子在水底显然比她更便当,这样下去小船早晚要翻,挨上守备家那人,两个人都得完。

她豁出去不要脸了,又有哥哥撑腰,最多只是名声难听。可孙姐姐一旦落水被那厮挨上,除了给他做妾,就剩下一个死了。

“姐姐别怕!”音音声音一下子凶狠起来,孙菲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扑通一声,谢念音已经跳入水中,紧接着就是婆子的一声嚎叫,极其凄厉。

船还在往岸的方向漂荡,孙菲尔扒着船舷要看音音怎样,这时抬头已能看清守备公子常建的样子,他已下水要朝这边过来。

孙菲尔的声音一下子凄厉起来:“音音快跑!快跑!”说话间,一向稳重的少女使劲拍打着船舷,孙菲尔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全身冰凉,一片恐慌。

慌乱间她看到碧澄的水面荡开红色,是血!

“音音!”孙菲尔从未想过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凄厉得犹如枭鸟,愣是让远处才入水的常建吓得一滞,才重新往河中来。

船舷边陡然浮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孙菲尔脸上已都是泪,哆嗦的手胡乱摸着:“哪里?血,哪里”不就是嫁人,这一刻孙菲尔觉得不就是嫁给一个人渣——可不能出事,不能死,死了就百事休。

“谢念音,别真出事——”谢念音更不能因为她出事,到底是哪里的血,孙菲尔又怕又悔。

音音冰冷的手抓住孙菲尔乱颤的手,也说不上谁的手更冷,她只三个字:“姐姐,划!”说毕,孙菲尔就觉得原地打转的小船又动了,这次不是朝着岸边,是朝着遥遥的中央那大片大片莲花盛开的地方。

她这才能听到婆子喊救命的声音,显然那血是婆子的,孙菲尔恢复了理智。她听到音音恶狠狠的声音,对着嚎叫的婆子:“敢再靠近,这次就不是下你的胳膊,就是直接扎烂你的喉咙!”

果然婆子只敢在原地嚎叫,不敢跟上来了。

小船还在缓慢往中央移,孙菲尔拼命用手划水,她知道音音正在另一侧拼命推动小船。

泪水噼里啪啦掉下来,可孙菲尔甚至没有时间抬手去抹掉,她看到远处先还气定神闲的常建这时候已加快了靠近的速度。

她能感觉到小船更快地被音音推动,她甚至觉得她能听到音音咬牙拼尽全力的声音。

孙菲尔活到如今,学的都是规矩,讲的都是仪态,这一刻她忘了所有规矩仪态,以最难看的架势趴在船上拼命用整个胳膊划水,隔着朦胧的泪,她看着远处那一片绿:划进去!除此之外,再也不做他想。

她甚至不再看身后逼近的那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只剩下拼命划,拼命划!

显然船侧的音音亦是拼命,小船如在镜面,一下子快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根本没过多久,她们的小船滋溜一下钻入了一望无际的大片碧绿荷叶中。

孙菲尔一下子松了劲儿,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扒着船舷小声喊音音,可水面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孙菲尔本就惨白的面色一下子变作死白。

心意定

“音音!”压低的又急促的低喊。

水面安静, 没有回应。

孙菲尔只觉整个人都要瘫软,安静的河面和头顶铺天盖地的荷叶让人喘不过气,她扒着船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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