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宋行之也想借此辟一下前几天裴延手腕上白色丝巾引来的舆论,把有女友传言扭转为给品牌方带货。
“不去,休假。”裴延拖着调子应声,修长手指在手机屏幕轻点。
宋行之抬眼看去,亮起的屏幕显示微信加好友页面,等看清裴延编辑的文字,宋行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卧槽——!”的惊讶。
裴延给江昭意发的留言是:【通过一下吧,嫂子。】
回去路上, 阴沉许久的天气放晴,车从高架桥上开下,窗外风景如残影掠过, 午后阳光穿过枝繁叶茂的树荫, 照在灰白水泥路上, 投下晃动光影。
刚好遇到红绿灯,江昭意踩了刹车,降下车窗, 捎带凉意的风跑进来,额前碎发被吹乱,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江昭意正盯着前面倒数而过的红灯发呆, 坐在副驾驶上的吴老师推了推她胳膊,问道:“江老师, 您和宋初桃那位叔叔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江昭意扯了下唇角。
“没关系?”吴老师完全不信这说辞,眼底八卦之火烧得旺盛,“甭提您和他刚才出去那一会儿的事儿, 就光他看你的眼神, 那可以是一点儿也不清白啊。”
江昭意没有接话,吴老师见此, 也不再追问。
回到工作室后, 江昭意处理完了堆积的工作,驱车回家, 她回来得早, 家里就只有正指挥佣人给庭院鲜花松土的权叔。
权叔见她回来,恭敬打了招呼, 问道:“小姐,晚上的饭, 您是来主院用餐,还是让人给您送到北院去?”
“阿公他们今晚回来吃饭吗?”江昭意随口问。
权叔说:“董事长和江总今晚要去温家商谈两家订婚流程,不会回来吃饭。”
江昭意点头说知道了,让权叔把晚餐送到北院来,拎着手包,穿过回形的风雨连廊,回到北院。
从她高二那年住回“西溪花间”后,阿公就把北院按照她的喜好翻修过。
北院是与主院、南院同样的中式风装修,二层青瓦白墙建筑,带有一个栽满鲜花的小庭院,紧邻花园一角是假山流水,能见五色锦鲤在水中欢快游荡。
一楼是饭厅和江昭意日常练琴的音乐室,二楼是她的休息区,主卧室和衣帽间相连,采用青花瓷转,风格清冷浅淡,另一边则是书房和瑜伽室,现代化装修中包含不少国风元素。
江昭意先回二楼衣帽间换了一套居家装,来到浴室卸妆,浸湿的化妆棉触碰上嘴唇,顿时间泛起一阵酥麻的疼意。
她凑近一看,唇角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应该是被裴延咬破的。
江昭意快速卸完妆,在浴室泡了个澡,出来吹干头发,把头发随意在脑后扎成低马尾,来到一楼音乐室练了一个小时的大提琴。
放下琴弓,江昭意拿出手机看消息,裴牧迎给她发来了明天歌剧的票根和时间地点,是她最喜欢的法国歌剧《卡门》,明日下午两点在平京歌舞剧院上演。
江昭意礼貌回了个好,对话栏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心一下提了起来,裴牧迎是不是要问她那通电话的异样。
下一秒,裴牧迎发来消息:【阿昭,下周二就是清明了,按照我们家传统,会提前一天回青芜市,你如果有工作要忙的话,可以当天再过来。】
看见消息,江昭意心缓缓落地,打字回道:【不忙,等下周一,我们一起去吧。】
裴牧迎:【好。】
江昭意看着两人对话框,鬼使神差地在编辑框里打字,然后发送消息出去:【这次清明家祭,裴家所有人都会去青芜市吗?】
意识到自己发了什么后,江昭意顿觉后悔,她到底在期待什么,既然已经决心不和裴延再继续下去,那就不能过多纠缠。
裴牧迎说:【大伯家的堂弟阿延应该不会来,毕竟每年家祭,或是除夕晚宴,他都不会回家。】
江昭意心里泛起一阵失落,很快恢复正常,回了一个敷衍的嗯字,想要结束聊天,但手机上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暂时退出和裴牧迎的对话界面,江昭意回了其他人消息,发现底端通讯录有红色新消息提醒。
江昭意点开一看,那张熟悉的弯月头像映入眼帘,她心脏下意识一跳,然后看见裴延发来的备注:【通过一下吧,嫂子。】
“……”
此时,裴牧迎的消息发了过来:【阿昭,虽然我们是因家族联姻才会有交集,但近日相处下来,我对你很有好感,说实话,在你之前,我遇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但我还是选择了你,所以我希望清明家祭结束后,我们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你觉得呢?】
江昭意看着裴牧迎发来的消息,犹豫许久,还是选择拒绝了裴延的好友请求。
没有那一层伦理关系约束时,他们可以有纠葛,但现在已经注定没了可能,就应该断得干干净净。像今天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
下定决心后,江昭意回了裴牧迎消息,门外响起敲门声,是权叔来敲门叫她去吃晚饭,江昭意就结束了和裴牧迎的聊天。
晚上,躺在床上,江昭意点开手机通讯录,里面空白一片,裴延没有再发来好友申请。
江昭意摁熄屏幕,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心中百感交集。
像裴延那样的天之骄子被她一而再地拒绝,应该不会再纠缠了,可她还是觉得难受,明明是她主动选择结束这段关系的。
“叮咚——”一声,手机屏幕亮起,江昭意看去,裴延又发来了好友请求。
这一次的留言是:【江昭,你在害怕什么?】
江昭意盯着这条留言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酸涩,她还是点了拒绝,摁熄手机屏幕,开了静音,留下一盏落地灯,闭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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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江昭意照常来到工作室,先去各个教室巡视了一圈学生们学习情况,回到办公室,助理乐乐抱着一箱信走了进来。
乐乐开口:“江老师,这里都是受您资助过的人写来的感谢信,您看您要写回信吗?”
“当然要。”
江昭意说,从里拿出信依次打开,信封上的字迹或是遒劲有力,或是歪歪扭扭,从八十老人到几岁小孩,应有尽有。
先打开的信封是一封身患尿毒症的老人来信,老人不会写字,这封信是他口述让医院工作人员帮忙写的,老人在信中感谢了江昭意对自己的善意,并在信中结尾说:
【姑娘,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平安符,找大师开过光,很灵验,您对我的帮助,我无以回报,希望这枚平安符保您一生平安。】
江昭意这才看见信封里还装有一只薄薄的平安符,边缘褪色严重,但保存完好,一看就是它的主人对它格外呵护。
她把这只平安符放进手包夹层,提笔给老人写了回信。
然后再打开一封信,信纸上用蜡笔画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字迹工整,行文间还夹杂着拼音,是一个正在读二年级的小女孩写的信。
信中小女孩感谢了江昭意对她的帮助,告诉她,因为有了她的资助,爸爸妈妈终于同意她继续念书了,但是放学回家还是要照顾弟弟,不过她成绩很好,上次期末考试还拿了优秀三好学生。
看着这封信,江昭意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歧视是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她能做的太少,只能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一些人,让她们活得更好一点儿。
信的结尾,小女孩说:【姐姐,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