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两三个月不见,刚一睁眼看到他, 感觉像做梦。
那张脸还是帅的, 如她反复交代的那般, 没有秃顶,没有发福,也没有发腮变油腻。
她睡觉还是习惯性地抱着点什么,此时,在她手下, 少年劲腰紧实,肌肉块垒分明。
视线循着他清晰分明的下颚线,到喉间耸突的喉结,再到昨晚他匆匆洗完澡后, 连上衣都没穿的躯体。
周雨晚忽然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秃顶发福了, 她还会不会继续跟他在一起。
当发现答案是“会”后, 她开始慌张地想,自己是该挂脑科治治恋爱脑,还是该挂眼科矫正一下她的审美。
可世上男人千千万, 她和他之间过去那些经历, 不是她随便找一个人, 就能复刻出来的。
想得入神, 大概是她来来回回摸得太久, 他被她闹醒了。
但没醒完全,圈在她身上的手往下箍住她的腰,薄被随他的动作下滑,他埋头,伏在她胸口,粗硬发质擦过她裸露在领口外的细腻皮肤,扎得发痒。
声嗓带着醒后特有的沙哑黏糊:“在想什么?”
“人生大事。”周雨晚煞有介事。
他哼笑出声,呼出的气息拂过她胸口肌肤,“多大?”
“事关终身xg福。”
“说说看。”
“如果你变老变丑了,我该找几个男模弥补我受伤的心灵,和空虚寂寞的身体。”话落,腰间痒肉被他一掐,她又疼又痒,不爽地叫出来,“你干嘛!”
“抱着我,还想其他男人,哪有你这样的?”
“到底谁抱谁?”她倒打一耙,被他头发弄得很痒,忍不住想推开他的头,“你倒是会挑位置。”
他没脸没皮地笑,头被她推着动一下,又把脸埋下去。
哪有这样的。
周雨晚没辙,稍微躺好了些,望着天花板,“你在那边没乱来吧?”
“没有,”他摇头,“每天忙得要死,不是在上课,赶due和ddl,就是去参加比赛和各种活动,还有,跟你谈恋爱。”
“哦。”周雨晚反应平平地应着。
他打小就不是安分的性子,想也知道远在异国他乡,他的生活能有多忙碌充实。
商渡和她不一样,她会在社交平台上发表动态,总结一周的妆容穿搭和餐饮,偶尔也会分享一些例如逛街看展看秀的经历,而商渡不会。
他们家要说低调,也是真低调。
至少从周雨晚有记忆开始,商渡就是个挺注重隐私的人。
不公开sithereens-sander的身份,facebook、ig、朋友圈鲜少更新动态,他的生活从来都是他在过,懒得、也不屑于对外公开。
但他会把他每天的安排告诉她,也会单独同她分享他的稀松日常,会给她看他今天吃了什么,上了什么比较有意思的课,谁谁谁说的笑话挺有意思……
她的微信因他而变得异常吵闹。
很多个早上,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读取他发来的消息,跨过十三个小时的时差,一一回应他,再等他醒来,两人找时间慢慢聊。
“那你都在做什么?”商渡抬起脸来问她,下巴抵着她胸骨,昏暗中,眼睛发着亮。
眼尖看出她眼底闪过一丝茫然的下一秒,她故作轻松地笑说:
“也没做什么。”
“大部分时间都在想我。”他开玩笑。
“才不是。”周雨晚下意识反驳。
“那说说你都在做什么。”他说,“我想听。”
“……”她想了下,喉咙有点涩,“天天视频语音打汇报,你不是都知道么?”
“不知道啊,”他拿她打趣,“我只知道有人刚刚又是抱我,又是摸我的,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去想要找几个男模。”
“……”
周雨晚忍不住想踹他,而后膝盖被他一把抓住,拇指摩挲着她的腿弯,缓慢向上滑。
“嗯……”她心跳有点乱了。“一早起来被人吃豆腐,算不算?”
“算吧。”他听笑了,哄着她,要她多说点。
周雨晚舔了舔唇,讷讷道:
“我不也是每天上课,赶due和ddl,泡在图书馆复习考试吗?当然,我也会去你家,找奶奶聊天,飞伦敦吃下午茶,去巴黎米兰看秀定衣服,然后……弄我那些账号,更新动态,挑着评论回复,心情好就接点广告,挣点小钱。”
和她以往的生活,并没太多不同。
她不像他,爱好广泛,会积极参加各种比赛和活动,乐意天南地北到处走,尝试各式各样的新鲜事物。
也不像柯思萌,大学住校,参加社团,交了一批好友,隔三差五,就能在朋友圈里,见到她与舍友或社团成员外出聚餐观影。
不像殷璇加入姐妹会和啦啦队,也不像顾紫琼进入学生会,都给自己安排了一条晋升路线。
赵丞一如既往地热衷在朋友圈里晒图,不是在攒局找人出去玩,就是在打球踢球,兄弟一大堆。
至于孙靖,上了大学后,他竟又一次和柯承宣同校,两人关系好像挺不错,柯承宣竟愿意陪着他胡闹,加入他的乐队。
戚娅欣一边上着自己心仪的学校,一边发展摄影爱好,投身组织活动。
韩知已有自己的精神支柱,叛逆地反抗世俗观点。
就算是ia,她也懂得攀炎附势,给未来铺路。
每个人,好像都活得很有目标,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和方向。
而她还在跌跌撞撞,原地打转。
大学不比高中,更多元,更复杂。
高中那会儿,商渡给她划定g大这一个目标,她只管满门心思去冲去闯,为考上大学而拼搏就行。
可是上了大学,当她看着周围的人都在行动,规划未来也好,享受生活乐趣也好……其实她有点为自己的迷茫而感到羞愧。
她没有固定的上下课同伴和搭子,多数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
她没什么兴趣爱好,也疲于应付社交和团建饭局等活动,对那些五花八门的社团组织敬谢不敏。
“商渡。”她音色有点低落。
“嗯。”
“那时候,你说,‘我们需要在前进过程中,不断了解认识自我,不断地寻找、修正并确定人生不同阶段的目标’……”
周雨晚回忆着,心里空落落的。
“可现在,我好像又找不到目标了。”
“像完成任务一样地学习,只是图最后可以顺利毕业而已,我不够聪明,高中过得够累了,也懒得再折腾自己,去跟人争奖学金。”
她同他说着,语速很慢,心情沉重,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头发,觉得手感有点扎,又去抚摸他宽阔的肩背。
“还有,我那些账号也不知道能运营多久,网络世界瞬息万变,或许哪天,我觉得厌烦了,就不再更新了。”
“我好像在顺水推舟地活着。”
“可在找到足以奋斗终生的目标前,谁不是在得过且过地活着呢?”
他说话时,下颌骨在动,贴着她胸骨,震颤着心脏。她胸腔轻微起伏,静静听他说。
“记得你昨晚看的电影,讲了些什么么?”
她摇头。
商渡:“怎么会不记得?”
她说:“我没心思看。”
“怎么会没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