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们同时出生,是双胞胎兄妹,因此自小一起学艺,长大了也一同执掌坎水堂。”
说罢,前方已到了一条河沟之前。池中水草柔曳,对面沙洲之上却是孤立的一座楼台。
薛滢光示意众人小心,抬手便朝着对岸拍了两下手。
楼台上早已设好了宴席,对面的人听到击掌声,立即推开身旁栏杆。
只听得耳边水声激荡,对面楼台的绿竹栏杆随着水声缓缓打开。栏杆横斜,竹条向着这边延伸而来,栏杆片刻间变成了一座小小的竹桥,凌空自建,架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条通往楼阁的道路。
众人面露赞叹之色,在薛滢光的带领下踏上小桥。
阿南探头往桥下一望,不动声色地抬手撞了撞身旁的朱聿恒。
他随着她的指引看去,只见隐藏在葱郁草丛之中的,依稀是一根与行宫水管颇为相似的竹筒。
“这水被引到楼台旁又喷出,里面的机括被推动之后,自然能引动栏杆变换形状。”周围都是拙巧阁的人,阿南只压低声音简短解释了一句,问,“这机括,眼熟吧?”
朱聿恒略点了一下头,轻声道:“与行宫的应当出自一人之手。”
顺着小竹桥,众人走到对面楼阁之中。
阁内已设下了果点,薛滢光邀请他们入座,互通了姓名之后问:“前日接到官府书信,说有要事相商,不知蔽阁可于何处效劳?”
卓晏瞄瞄朱聿恒,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赶鸭子上架,道:“自然是为渤海之事而来。这是令兄要求调配的下水物事,请薛堂主过目。”
他从袖中取出单子递上,薛滢光接过扫了一眼,道:“这些物事弄起来颇为麻烦,怕是得一两天时间……奇怪,怎么还有鲸脂?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卓晏哪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正在迟疑间,朱聿恒开口道:“这是官府为另外一事所求。近日应天拟为贵人营建陵墓,墓中要放置一对长明灯,灯油自然最好用鲸鲵脂膏。听闻贵阁曾下海捕鲸,所获颇丰,不知是否还有鲸脂积存?”
薛滢光摇头道:“我们上次捕鲸也是一两年前的事了,如今已再没有了。”
“若是我们邀贵阁相助,同出东海捕鲸,是否可行?”卓晏上次是直接听到江白涟说起捕鲸之事的,赶紧接过话茬,“姑娘是坎水堂主,想必江海纵横,来去自如,猎捕几条鲸鲵肯定不在话下!”
“不必捧我,此事我可没把握。”薛滢光拂拂鬓边发丝,朝他一笑,“朝廷若真有这个意思,那我便代为询问阁主,看他是否有空为朝廷效劳吧。”
朱聿恒看见阿南朝自己眨了一下眼。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是“只有傅准会那种手法,苗永望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薛滢光再不提此事,几个年轻弟子上来殷勤劝酒,盛情款款频频举杯,水阁内一派热闹情景。
四周烟水环绕,水声淙淙,席上酒香袭人,宾主尽欢。“董浪”很快就醉了,洒了一身的酒,瘫在椅中烂醉如泥。
众人看着她的模样一脸无奈,向薛滢光告罪,借了间屋子,朱聿恒亲自将阿南扶到了屋内去。
等房门一关,阿南一骨碌爬起来,将外面衣服一脱,塞进被子里装出鼓鼓囊囊似有人睡在里面的模样,对朱聿恒道:“这里就交给你啦,要是有人进来就帮我遮掩一下。”
朱聿恒见她里面穿的衣服与拙巧阁的弟子差不多,知道她来之前早已准备好,便问:“你设计潜入阁内,要去找什么?”
“几个数字而已。”阿南朝他一笑,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扎好,绑上拙巧阁式样的发带,“你从笛子中拆解出来的那串减字谱,要是不拿到排列数据,如何能组成一幅正确的山河地图?”
朱聿恒默然抿唇,而她已利落起身,紧了紧自己的衣袖,朝他一挥手:“稍等一下,快的话我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别太莽撞了。”他忍不住出声道,“你之前曾失陷此处,这次又何必只身冒险?拙巧阁与朝廷交往不少,或许以朝廷的力量施压,他们会愿意交出那串数字?”
阿南朝他一挑眉:“朝廷出面索要,到时候有心人稍微推断一下,不就知道你身中山河社稷图了?朝堂上下针对此事会起多少波澜,你自己心里没数?”
朱聿恒自然知道,要是朝廷出面了,那么就算做得再隐蔽,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的叔父邯王还虎视眈眈呆在应天要持东宫长短,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此事。
见他一时无言,阿南也并不等待他的回答,只朝他一扬唇角,用口型说了“等我回来”四个字,右手轻挥,流光勾住窗外树枝,她借着反弹的力量转眼跃出了院墙,消失在外面青葱的芦苇荡中。
芦苇茂盛无比,高过人头,如同一层青纱帐遮住了面前的世界。
在根本没有路径的地方,阿南却凭着自己以前摸熟的方向,东一拐西一转,很快便踏上了一条通畅的“道路”——正是那些输水的巨大竹筒。
拙巧阁虽然在江海汇聚之中,但周围海水交汇,是既无法饮用、又无法灌溉的咸水。所以这氤氲仙岛上其实有两种水,一种是包围着沙洲的海水,一种是纵横交错的沟渠中流淌的泉水,来自于岛上日夜奔涌的玉醴泉。
千山拜昆仑,万水归沧海。沿着竹筒逆溯,便是岛的最中心,烟云最盛之处。
前方芦苇荡逐渐稀疏,阿南冲出这绿色的屏障,跃上了一条柳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