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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韩凌儿去世之后,渡海消失的姬贵妃。

按档案来看,姬贵妃有一子一女,若她便是傅灵焰的话,那么她应该是带着身中山河社稷图的长子到海外求生,而女儿应该便是傅准的母亲,继承了拙巧阁与母姓,并招婿诞下了傅准。

确定了傅灵焰身份后,再根据每次宫中祭祀各人出席或者避讳的情况,朱聿恒终于倒推出了那个具体时辰,并拿去与阿南相商。

“辛未年丙申月丙午日,这三个数据是可以确定的,目前推断出来的时辰是庚午,就先用这个试一试吧。”

阿南落笔勾画,将上面的字按照自己的设想,在宣纸上落笔:“戊庚壬为阳,己辛癸为阴,阳上阴下分两列,再以地支分排,单数为奇,双数为偶……”

她迅速点数着,将竹衣上的减字谱重新排列,飞快在宣纸上记录,圈圈点点毫不迟疑。

朱聿恒垂眼看着她记录的手,又不自觉转头看向她的侧面。

她认真的样子与平时嬉笑慵懒的模样迥异,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那双比常人似要亮上三分的眸子微微眯起,摄人心魄。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她设下循影格谜题,为了竺星河,而将他骗离杭州的那一夜。

莫名又突兀的,他忽然开口道:“你对这些秘钥法,似乎很熟悉。”

阿南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情绪,“嗯”了一声道:“也不算,有点兴趣而已。”

口中说着,她手下不停,很快填出了一张粗略的黑白图。她搁下笔,与朱聿恒并肩站在榻前看着面前的宣纸,一时久久难言。

是一张山河图。

黑色为大地,白色为山川河流,虽然纵横交错,黑白格子亦很粗略,却依稀可辨九曲黄河、千里长江、巍峨五岳、苍茫昆仑的走势。

“这地图,肯定就是她埋下的那些阵法所在,也就是——你身上山河社稷图的下一步关键。”

朱聿恒默然点头,注视着那张山河图:“可是,没有标记。”

所有的山川河岳都只是白点连成的线,苍白而冷漠,就连曾发生过灾祸的顺天、黄河与钱塘,也没有任何异常。

阿南又凑到竹膜上的金字前,仔细地查看上面,但最终还是失望了。

“还是不行啊……她留下的这个谜,如今已经有了底,可‘点’要去哪里寻找呢?”

在竹衣上细细搜寻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没有发现任何踪迹,阿南只能道:“不论如何,既然有了这张地图,那么再要找到确定的关键点也不难。更何况,咱们还有渤海湾下那个水城呢,先去那边看了也不迟。”

船只从长江驶入秦淮河,在灯火辉煌处徐徐靠岸。

官府拨给江白涟的船就停靠在河边,船沿上坐着一个女子正晃着腿嗑瓜子。

阿南一眼看到是绮霞,正看着江白涟笑,他已经急急跳上自己的船,没好气地问绮霞:“你来干什么?”

绮霞捂嘴一笑,拉着他就进了船舱。

阿南心下好奇,等下船时,又听到那边船上传来绮霞一声低吼:“少废话,赶紧给我穿上啦!”

她偷偷隔着船舱木板的缝隙往里面张了张,只见绮霞手中拿着一双鞋,摔在江白涟的身上,郁闷道:“姑奶奶平生第一次替别人做鞋,你居然敢不要?”

江白涟别开头,声音颇不自在:“我天天在船上打赤脚惯了,要穿什么鞋子?你拿去给董浪或者卓少吧。”

“他们的脚和你一样吗?我可是特地量了你的尺寸给你做的,别人怎么穿啊?”绮霞气不打一处来,“我一边跟你说话一边偷偷用手比划你的臭脚丫,我容易吗我?”

听她这么说,江白涟脸色稍霁,别扭地拿过鞋在脚上比了一下,问:“你看你这缝得歪七扭八的,董浪和卓少都不嫌弃?”

“我给他们缝什么呀!他们想穿不会自个儿上成衣铺买去?”绮霞怒吼一声,见江白涟脸色反倒好看起来,她眼睛一转,又转怒为喜。

她凑近他,笑嘻嘻去挽他的手,甜甜地问:“好弟弟,你不会在吃醋吧?姐姐跟你交个底吧,真的只给你一个人做了鞋,而且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给别人做鞋!”

江白涟臊得满脸通红,一把甩开她的手道:“你赶紧下船吧,我要划船去城外了,这边夜间停船可是要收泊船税的。”

“那带我一程呀,刚好我今天没事,正想去城外转转呢……”

阿南憋着笑,心中暗想江白涟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哥,哪逃得出绮霞这个风月老手的掌心啊。

她轻手轻脚回转身,看着江白涟的船沿着秦淮河向城外划去,绮霞这死皮赖脸的,居然真的没被赶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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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朱:所以你每次摸着我的手说棋九步的时候?

阿南:对,我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个慈祥的老婆婆……

所以——

今天也是阿南不知道朱朱为什么生闷气的一天。

共此烛夕(1)

天色已晚,东宫的灯火一一点亮。万千灯光映出高高低低重檐攒角,缥缈如天上宫阙。

太子妃在侍女们的簇拥中踏入东院,屏退众人迈入殿内。

一眼看见正在伏案忙碌的朱聿恒,她向来雍容的面容不由蒙上一层无奈之色:“聿儿。”

朱聿恒起身迎接她,却听她埋怨道:“母妃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注意身体,又被你当耳旁风!”

朱聿恒指指案上堆积的卷宗,道:“前日出去了一趟,耽误的事务得补上,还要着手准备前往渤海事宜,安排好此间事宜。这些都是大事,拖欠不得。”

“天大地大,在为娘的心里,只有孩子最大。别的什么大事小事,搁置几天怎么了?”

“今年灾祸频仍,若不及时处置,或将牵累黎民受苦、一地流离,怎可搁置?”朱聿恒扶她在殿内坐下,道,“而孩儿晚睡一两个时辰,又有何关系?”

“日后积劳成疾,你必有后悔的一日。”母亲忧心叹气道,“儿大不由娘,看来母妃必须要找个人,替我好好管管你了。”

朱聿恒一笑置之,没有接这个话茬。

“怎么,你不把爹娘的期望放在心上,难道连圣上都敢忤逆?再不把太孙妃定下来,你如何消受圣上赏赐?”见他这模样,太子妃只能再挑起话头,问,“前次在行宫内,几家闺秀你也都见过了,可有中意的?”

朱聿恒无奈道:“当时那情形,我哪有空去关注这些?”

“那也无妨,娘已替你相看过了。吴家那位姑娘真淳可爱,朝中亦颇多她祖父的门生;柳家的姑娘相貌最出挑,家族也算清贵……”

朱聿恒听着母亲点数,只笑了笑,干脆拿起自己未曾看完的文书,翻了起来。

太子妃有些不悦,抬手压在册页上,问:“那么,聿儿你的意思呢?”

朱聿恒淡淡道:“母妃知道孩儿想要的,并非那些。”

太子妃脸色微沉:“聿儿,你别执迷不悟。你的太孙妃,可以是任何人,唯独那个女匪,是绝不可能的。”

朱聿恒掩了折子,抬眼看她:“女匪一词,母妃勿再提起。行宫一案近日经查证,真凶已呼之欲出。此事我会妥善处理,请母妃放心。”

太子妃心下一震,口气微变:“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朱聿恒沉默地望着她,许久,才低低道:“袁才人之死,若真的需要一个承担者,那也应该是刺客,而不是阿南。”

太子妃敛容,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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